而且真的胆敢告了官。
而且那个京兆尹,竟然真的胆敢传他上公堂!
官差在前,他满心想要一人一个耳刮子打过去。
然而闻香巷里,如今已经挤满了老百姓,事情越闹越大,出乎他意料——隐隐约约地,也出乎他掌控了。他只得黑着脸,跟着官差来到了京行署。
在他来到之前,蓝徽领着康景善隐入了公堂屏风后面,垂帘而看。马车也藏好了
对此一无所知,顾蕴桥在部曲们簇拥护卫下,大步流星,走进公堂,堂堂而立:“京兆尹大人,您找本人,有何贵干?”
他是世子,可以见官不跪。
京兆尹对着他,也不自觉声音放低了三寸,和和气气的:“世子大人。有堂下女子告你……告你……告你……”
也是进士出身的一方父母官了,此刻却言语迟缓。
实在是“入室抢劫”四个字,烫嘴。
“呜呜……”
李泽玉突然呜呜咽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呜呜,我,我要告他,入,入室抢劫。”
莫说门外老百姓一片哗然,堂上肃立的衙役,也是有妻儿老小的,看到女孩子哭得无助,也都起了怜爱之心。
保持着肃立姿势不动,朝着李泽玉投过来的眼神,爱怜横溢,同情万分。
相应地,就好些人鄙夷地用眼角余光扫向顾蕴桥。
被侧目以对,顾蕴桥不禁脸涨红:“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入室抢劫了?”
李泽玉抬起脸,口齿突然变得清晰:“你在我们家店里要了小山似的一堆胭脂水粉,还不给钱。我伙计让你结账,你那个肥头大耳的戴总管还打我伙计。这不是抢劫,什么才是抢劫?”
她膝行几步,挺起腰,直面京兆尹:“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我也曾经亲眼目睹过戴总管来,打包走了十盒飞霞露,二十支茉莉粉,二十支上等七香圆。那时候飞霞露是我们店独家生产的,一盒就价值两片金叶子。他们一个铜板没有给我!这不是抢劫,我问你,什么才是抢劫?”
飞霞露是前两个月的爆款,京城上下,但凡有女人的地方就没有不知道的。
而七香圆、茉莉粉也都是人尽皆知的贵价货。
门外当场炸了锅!
京兆尹脸色也难看起来。因为他听见康景善在屏风后面嘀咕算数:“一盒两片金叶子。十盒二十片金叶子。茉莉粉算是二百钱盒……”
蓝徽纠正:“金缕梅的特产茉莉粉,是八两银子一个。”
“那就是一百六十两银子,七香圆呢?”
“三两一根。那东西皇后娘娘宫里不是有吗?”
“哦豁,这么贵?仨月就的用掉一根啊!”
“这都是女人常用的损耗品。”
“二三得六。六十。”康景善口算,“二百二十两银子,足银。二十片金叶子。本朝律例,《职官志.七.贼盗》,‘暴力强抢为强盗’,入室就更是强盗了。盗而不得者,不伤人命,服苦役二年。盗而得者,不伤人命,五倍归偿,服苦役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