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承宴跪在御书房冰冷的地面上,听着皇帝看似平静,实则字字诛心的质问,心中一片冰凉。
他解释了,辩白了,甚至愿意交出部分权力以示清白。
可皇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人,一个……潜在的、最危险的敌人。
单承宴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他从未想过那个位置,他所有的拼搏,最初是为了自保,后来是想拥有足够的力量,护住那个闯入他生命、古灵精怪的当袅袅周全。
他只想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让她横着走的靠山。
可如今,他浴血奋战换来的军功成了原罪,他与皇帝曾经在东宫相互扶持的信任不堪一击,他一次次掏心掏肺的表忠心也成了徒劳的笑话。
皇帝怀疑了,那么,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晚,当将军和舒王秘密来访睿王府。
书房内,灯火摇曳,映照着三人凝重的面色。
“弟妹,离开京都吧!”当然沉痛地劝道,“趁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上交兵符,带着袅袅,找个富庶之地做个闲散王爷,陛下……或许会念在旧情……”
舒王也在一旁帮腔:“是啊,七弟!皇兄他……终究是我们兄长,你主动退一步,他必不会赶尽杀绝,总能留得住命在。”
单承宴看着他们,缓缓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大哥,五弟,你们把皇兄想得太简单了。”他比谁都了解那个龙椅上的人,“离开京都,失去王府护卫和暗卫的依仗,天高皇帝远,我更是死路一条。一杯毒酒,一场‘意外’,太容易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看透一切的悲凉:“你们别忘了,皇兄还是太子时,是何等的‘仁厚谦和’,可他那身伪装,学得最像父皇。他善于隐忍,精于算计,平日里或许念及情分,可一旦触及他的皇权,让他真正感到了威胁……他的绝情和手段,不会比父皇当年逊色分毫。他天生,就是做帝王的料。”
说到这里,单承宴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那里面不再有委屈、辩白和无奈,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轻轻叩击着桌面,一字一句道:
“既然退一步不是悬崖勒马,而是万丈深渊……那么,这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