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笔仙.诅咒(上)

三人再次站在陈家老宅前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老宅在闪电的照耀下时隐时现,比上次更加破败阴森。

记住,林默低声说,直接去地下室。奶奶说证据可能还在那里。

他们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厅墙上的全家福照片现在完全变成了黑白色,四张脸都扭曲成痛苦的表情。

快走,周文远催促道,别多看。

他们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不祥的吱呀声。地下室比楼上更加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林默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出地下室中央的一个石台——那显然是个祭坛,上面刻满了与笔仙纸上相同的符号。祭坛周围的地面上有四个位置,分别放着一件物品:一只红色童鞋、一条领带、一个发卡和一副眼镜。

这是...陈雨桐的声音发抖,陈家四口死时的随身物品。

周文远走向祭坛后方的墙壁:这里有字!

墙上用深褐色的液体写着一段话:血债血偿,父债子还。四人齐聚,真相大白。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哒、哒、哒,是那双红色小皮鞋的声音。

他们来了,陈雨桐抓紧了林默的手臂,我们该怎么办?

林默快速扫视地下室,突然注意到祭坛下方有个暗格。他跪下来用力拉开,里面是一个生锈的铁盒。

找到了!他打开铁盒,里面是一本日记和一叠照片。日记是陈先生的,记录了他发现古董的过程和四个年轻人——林志强、周海、陈建国、赵德昌的来访。最后几页字迹潦草:他们今晚要来...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这不是自杀...

照片更加触目惊心,清晰地记录了四个年轻人实施暴行的过程。最后一张是四人站在陈家人尸体旁,手里拿着沾血的凶器,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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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周文远捂住嘴,这...这太残忍了...

楼上的脚步声突然加快,向地下室逼近。同时,地下室温度骤降,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

现在怎么办?陈雨桐惊慌地问。

林默翻到日记最后一页,发现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唯有真相与忏悔能平息怨气。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陈先生!我们知道了真相!我们的父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们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

地下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四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在角落显现——一对中年夫妇,一个少年,和那个穿红色皮鞋的小女孩。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极度的痛苦和愤怒。

陈雨桐跪了下来:对不起...为我们的父亲所做的一切...对不起...

周文远也低下头:我们会让真相大白,让你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林默将日记和照片举过头顶:这些证据我们会交给警方,让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四个幽灵缓缓靠近,小女孩的红色皮鞋在地板上留下血脚印。她伸出手,指向祭坛上的四件物品。

林默突然明白了:他们要我们...穿上这些?

陈雨桐颤抖着拿起发卡,周文远拿起了眼镜,林默拿起了领带。只剩那只红色皮鞋孤零零地留在祭坛上——它属于已经死去的赵阳。

就在三人穿戴好物品的瞬间,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符号一个接一个亮起血红色的光。四个幽灵发出刺耳的尖啸,向三人扑来...

当一切恢复平静时,林默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光中。陈先生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面容不再扭曲,而是平静中带着悲伤。

你们证明了与父亲不同,陈先生的声音回荡在空间中,真相已经揭晓,我们的怨气可以平息了。但诅咒已经启动,必须完成它的循环...

林默惊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护士告诉他,他和周文远、陈雨桐被发现在老宅门口昏迷不醒,手里紧握着那本日记和照片。

另一个人呢?林默虚弱地问。

护士疑惑地摇头:只有你们三个。警方已经根据你们找到的证据重新调查二十年前的案子了。

林默看向窗外,阳光明媚,但他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因为在他的床脚下,静静地放着一双小小的、红色的皮鞋...

床下的那双红色皮鞋在林默眼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跪在木地板上,双手微微发抖,不敢去触碰那双鞋。鞋面是那种老式的漆皮,在昏暗的床底空间里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被一层薄薄的血雾笼罩着。鞋尖朝内,整齐地摆放着,仿佛有人刚刚脱下它们,准备再次穿上。

这不可能...林默喃喃自语,喉咙发紧。

父亲去世已经一周了。作为独子,他不得不回到这座二十年未曾踏足的老宅处理遗物。房子位于城郊,是那种八十年代建的老式平房,墙壁上的石灰已经剥落,露出里面发黄的腻子。父亲生前最后十年独自住在这里,几乎与世隔绝。

林默深吸一口气,伸手将皮鞋从床底拖了出来。皮革触感冰凉,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意。当他翻转鞋底时,一小片干涸的褐色痕迹粘在了他的指尖上——是血。已经氧化变色的血渍。

他猛地甩手,皮鞋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默跌坐在地上,心跳如擂。父亲是个严肃刻板的人,一生都只穿黑色或棕色的男士皮鞋。这双女式红鞋绝不可能是他的。那么,是谁的?为什么会藏在父亲的床底下?

窗外,暮色渐沉。老宅的电路似乎有问题,灯泡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检查那双鞋。这次,他在右鞋内部摸到了一个硬物——藏在鞋垫下面的是一张折叠得很小的剪报。

剪报已经泛黄,边缘处有烧焦的痕迹。林默小心翼翼地展开它,发现是二十年前当地报纸的一则小新闻:《考古队四人离奇死亡 唯一幸存者精神失常》。新闻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五个男人站在某个挖掘现场前合影。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了站在最右边的年轻男子,那是父亲,三十多岁的父亲。

四人死亡...幸存者...林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那番支离破碎的话:...陈家...他们回来了...血债必须血偿...但还不够...鞋...红色的鞋...

当时他以为那是父亲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

林默颤抖着手指划过新闻正文:...陈姓考古学家带领的团队在发掘一处汉代墓葬后,四名队员相继离奇死亡...警方排除他杀可能...唯一幸存的陈先生被送往精神病院...据传墓葬中发现了一批具有重要价值的古董文物,但警方未在死亡队员住处找到...

一阵冷风突然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吹得剪报沙沙作响。林默猛地抬头,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

小主,

谁?!他厉声喝道,同时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光束刺破黑暗,角落里空无一人。但林默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衬衫上。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他差点把它扔出去。是周毅,他的大学室友兼死党。

林默接起电话,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嘶哑。

老林,你还在那鬼房子里?周毅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一贯的轻快,我和吴梦在老地方,你要不要过来喝一杯?整理遗物什么的太压抑了。

林默盯着地上的红鞋和剪报,突然迫切地需要离开这个房子。好,我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后,他将剪报和皮鞋一起装进了一个塑料袋,塞进背包。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的卧室——床底下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注视着他。

老地方是大学附近的一家小酒馆,木质装潢,灯光昏黄。林默推门进去时,周毅和吴梦已经坐在他们常坐的角落卡座里。周毅是个高个子,皮肤黝黑,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吴梦则娇小玲珑,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是心理学系的高材生。

你看起来像见了鬼。吴梦敏锐地观察着林默苍白的脸色,推给他一杯威士忌。

林默一口气喝掉半杯,灼热的液体滑下喉咙,稍微缓解了他紧绷的神经。然后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塑料袋,将红鞋和剪报摊在桌上。

我父亲床底下发现的。

周毅吹了声口哨,伸手想去拿鞋,被吴梦一巴掌拍开。别乱碰,她皱眉道,这上面的痕迹看起来像血。

林默简短地讲述了发现过程,以及父亲临终前的话。当他提到那个模糊的红色身影时,吴梦的眼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集体幻觉?还是真有东西?周毅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老林,你爸该不会是...杀了人吧?

我不知道。林默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我父亲生前从不谈论他的过去。我母亲在我五岁时就离开了他,据说是因为受不了他的古怪行为。

吴梦仔细检查着剪报:这则新闻很奇怪。四人离奇死亡,却没有具体说明死因。而且提到了一批失踪的古董...她抬头看向林默,你父亲有没有留下日记或笔记之类的?

林默摇摇头:我翻遍了整个房子,除了日常账本,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私人文字。但...他犹豫了一下,地下室我还没检查。门锁着,我需要找锁匠。

明天我陪你去。周毅拍拍他的肩,不管这是什么鬼东西,我们一起搞清楚。

当晚,林默没有回父亲的老宅,而是在周毅的公寓沙发上凑合了一夜。他做了一个混乱的梦:一个穿红裙的女人站在血泊中,向他伸出苍白的手;父亲和三个陌生男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地下室里,一个青铜盒子发出幽幽绿光...

凌晨三点,林默惊醒,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淤青,像是被什么紧紧抓住过。

第二天上午,三人带着从五金店买来的撬锁工具来到老宅。地下室的门是厚重的金属门,锁已经生锈。周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撬开。

门开的瞬间,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古怪的草药气息扑面而来。林默打开手机照明,小心地走下楼梯。地下室比想象中要大,堆满了各种杂物和纸箱。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一张木桌,上面摆放着几件奇怪的东西:一个铜铃、一把小刀、几张黄纸符咒,以及一个被红布盖着的方形物体。

这是什么?驱邪仪式?周毅小声嘀咕,伸手想去掀那块红布。

等等!吴梦拦住他,先看看其他东西。

林默检查着桌子抽屉,发现了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陈氏墓葬发掘记录,日期是二十年前的六月。笔记大部分是专业术语和草图,但在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慌张:

我们不该拿那些东西...陈先生警告过我们...但贪婪蒙蔽了双眼...第一个死的是老王,他的尸体被发现时全身血液几乎流干...然后是老李,上吊自杀,但现场没有凳子...小张淹死在浴缸里,尽管水深不足十厘米...下一个就是我...必须想办法...陈家的诅咒...

笔记在这里中断了。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是五个人的合影,与剪报上那张相同,但更清晰。林默认出了父亲,其他三人应该就是死去的队员。站在中间的是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那位陈先生。

看这个。吴梦从纸箱里找出一叠旧报纸,全是关于那起事件的后续报道。其中一则提到:...陈先生从精神病院失踪...警方怀疑与失踪文物有关...陈先生家中曾发生灭门惨案,妻子与女儿被杀,凶手未抓获...

灭门惨案?林默感到一阵寒意,什么时候的事?

吴梦快速浏览着:在考古队死亡事件前两年...陈先生的妻子和十六岁女儿在家中被杀,女儿死前似乎遭受过...性侵。她声音低了下去,案件一直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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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经掀开了桌上的红布——下面是一个青铜盒子,盒盖上刻着复杂的符文。盒子没有锁,但似乎无法轻易打开。

这玩意儿邪门得很,周毅说,我刚才好像听到里面有声音...

林默伸手触碰盒子,立刻缩回了手:好冰!就在那一刻,地下室的灯泡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四溅。黑暗中,三人听到楼上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走动。

红色皮鞋...林默喃喃道,浑身僵硬。

脚步声停在了地下室入口。一道暗红色的影子顺着楼梯缓缓流下,如同滴落的血液。空气中弥漫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们不该在这里...周毅声音发抖,老林,我们得走,现在!

林默抓起笔记本和青铜盒子,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地下室另一侧的小窗户。周毅率先爬出去,然后帮助吴梦和林默脱身。当他们最后回头看向地下室时,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正站在窗内,长发遮面,只有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发隙盯着他们。

回到周毅公寓后,三人惊魂未定地检查带出来的物品。青铜盒子无法打开,但摇晃时能听到里面有东西在滚动。笔记本后几页被撕掉了,似乎有人刻意隐瞒了什么。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吴梦说,关于那个陈先生和他的家人。

林默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搜索陈姓考古学家灭门案。几分钟后,他找到了一则简短的报道,配有一张受害者家属的照片——陈先生站在中间,旁边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当林默看到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少女时,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就是她...他指着照片,我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个穿红裙的女人。

周毅凑过来看:陈雨欣,16岁,生前就读于市一中...等等,这所学校不就是你爸当年任教的地方吗?

林默感到一阵眩晕。父亲确实曾在那所中学当过历史老师,后来辞职去了考古队。时间线上完全吻合。

吴梦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你这里的淤青...形状像不像手指印?

三人低头看去,林默手腕上的淤青确实呈现出清晰的五指形状,但比正常人的手要小得多——像是一个少女的手。

她在标记你...吴梦声音颤抖,林默,这不是普通的冤魂。这是血亲复仇,是最凶险的那种诅咒。你父亲和他的朋友一定参与了那起灭门案,而考古发现只是诱饵...

林默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林先生?一个苍老的男声,我是市精神病院的张医生。关于你父亲的遗物...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可能需要你来确认一下。

什么东西?林默警觉地问。

一封信...收件人是你。信上有一个奇怪的红色手印,我们做了检测,不是颜料...是血。很旧的血。

挂断电话后,三人面面相觑。

血债血偿的循环还未结束,吴梦低声说,那双红鞋只是开始。陈家的冤魂得到了部分满足,但还想要更多...而那些失踪的古董,可能就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