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他们!走!” 周子安挣扎着爬起,不顾后背的剧痛和窒息的眩晕,一把拉起几乎虚脱的陈默,同时对着吓傻的狗娃吼道,“狗娃!跟上!”
幸存者们爆发出求生的最后力量,连滚爬爬地朝着来时的狭窄甬道亡命奔逃!身后,是喷涌如火山般的青黑色怨气烟柱,是沸腾翻滚的墨色深潭,是不断扩大的恐怖地裂,是洞顶如同末日流星般坠落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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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哗啦!咔嚓!”
巨石砸落潭水的声音、岩石撕裂的声音、锁链崩断的声音、怨魂尖啸的幻听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毁灭的交响!整个溶洞如同巨兽的腹腔,正在疯狂地痉挛、崩塌!
陈默被周子安和赵铁柱半拖半架着,左臂传来的剧痛和阴寒让他步履蹒跚,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他死死攥着那块不断逸散怨气的囚龙石碎片,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一块万载寒冰,在不断侵蚀着他的血肉和意志。碎片上的幽绿符文如同活物般,透过指缝闪烁着不祥的光芒。胸口的青铜腰牌持续散发着暖流与之对抗,但腰牌本身的温度也在迅速升高,甚至变得有些烫人,仿佛随时会融化。
狗娃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小脸煞白,不时惊恐地回头望向那喷涌着青烟的毁灭深渊。突然,他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啊!石头…石头在说话!”
陈默心头一凛,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碎片。只见那狴犴兽头符文的核心裂痕处,幽绿的光芒猛地炽盛了一瞬!一个冰冷、怨毒、充满了无尽贪婪的意念,如同钢针般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躯壳…新鲜的…强大的…躯壳!给我!!!”
几乎同时,陈默感觉攥着碎片的左手猛地一沉!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吸扯力从碎片中爆发!目标不是他的身体,而是…而是他体内那缕由青铜腰牌注入的、守护着他心神的暖流!仿佛碎片中的存在,想要吞噬掉这最后的抵抗力量,彻底占据他的手臂,进而侵蚀他的全身!
左臂的深青色脉络瞬间如同活过来的毒藤般向上疯狂蔓延!刺骨的寒意和撕裂感成倍增加!皮肤表面的白霜迅速增厚,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呃啊!” 陈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栽倒。意识再次变得模糊,无数充满诱惑的低语和怨毒的咆哮在脑中翻腾,催促他放弃抵抗,拥抱那来自深渊的力量。
“陈默!撑住!” 周子安感觉到他的异常,焦急地吼道,用力架住他。
“陈…陈先生…” 狗娃惊恐地看着陈默那只变得如同鬼爪般的青黑色手臂,以及手臂上缭绕的青黑色怨气。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小小的脸上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决绝和痛苦。他猛地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陈默手中的囚龙石碎片尖叫道:“…不要!坏人!走开!走开!!!”
狗娃的尖叫声并非普通的孩童哭喊,其中蕴含着一种极其纯粹、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灵光的意念波动!这股波动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清水,虽然微弱,却瞬间扰乱了囚龙石碎片中那股贪婪意念的凝聚!
碎片核心的幽绿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那股试图吞噬陈默体内暖流的吸扯力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滞涩!
这微不足道的干扰,对于苦苦支撑的陈默来说,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再次刺激神经!借着这瞬间的空隙,他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力,将胸中那股由腰牌守护的暖流,连同自己所有的愤怒和不屈,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反向压向掌心的囚龙石碎片!目标直指那布满裂痕的狴犴兽头符文核心!
“滚出去!!!”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从陈默紧握的掌心传出!
那块坚硬无比的囚龙石碎片,竟然被他体内爆发出的、混合了守护意志和青铜腰牌力量的反击,硬生生地震裂成数块更小的碎片!
核心处那个狴犴兽头符文,在爆裂的瞬间,幽绿的光芒猛地膨胀到极致,随即如同烧尽的灯芯般骤然熄灭!符文本身也彻底碎裂、消散!
“啊——!!!”
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痛苦和不甘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尖厉嘶嚎,在陈默的脑海中,也在整个崩塌的溶洞中轰然炸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刺痛,心神欲裂!
随着符文的碎裂和嘶嚎的消散,缠绕在陈默左臂上的青黑色怨气烟雾如同失去了源头,剧烈地翻滚、逸散开来!那疯狂蔓延的深青色脉络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收缩!皮肤表面的白霜和冰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虽然左臂依旧冰冷刺痛,如同被严重冻伤,并且残留着大片深青色的、如同胎记般的诡异斑痕,但那股侵蚀灵魂的阴寒和失控的怨念,却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陈默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虚脱感,眼前阵阵发黑。
“快走!!” 周子安和赵铁柱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拖着他继续亡命狂奔!狗娃也踉跄着跟上。
身后的毁灭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巨大的裂缝已经蔓延到了甬道入口,将坚实的岩石撕裂。喷涌的青黑色怨气烟柱充满了整个溶洞空间,无数被释放出来的、扭曲的怨魂虚影在烟柱中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尖啸。洞顶的崩塌更加剧烈,大块大块的岩石如同陨石雨般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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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一块巨大的钟乳石狠狠砸在他们刚刚跑过的位置,将狭窄的甬道彻底封死了一截!碎石和烟尘弥漫!
众人惊魂未定,连滚爬爬,终于冲出了那条如同地狱咽喉般的倾斜甬道,重新回到了将军墓冢旁那个被撕裂的洞口!
外面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稀薄的雾气,给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坟场涂抹上一层凄艳的血色。那缕曾经直冲天际、令人心悸的青黑色烟柱,此刻如同被斩断了根基的巨蟒,在坟冢上方剧烈地翻滚、扭动、扩散,变得越来越淡薄,其中那些扭曲的怨魂虚影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淡化。
然而,脚下大地的震动并未停止!反而更加剧烈!
“咔…咔嚓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岩石撕裂声从脚底深处传来!将军墓冢那巨大的青石坟包,在剧烈的震动中,表面覆盖的苔藓和泥土簌簌落下,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坟冢前方那块残破的墓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碎裂成数块!
“地…地龙翻身了!快下山!” 幸存的村民们惊恐万状,不用催促,便如同受惊的羊群,连滚爬爬地朝着山下村庄的方向亡命奔逃。
陈默被周子安和赵铁柱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人群后面。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将军墓冢在剧烈的震动中,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塌陷!那个被撕裂的洞口被翻滚的泥土和巨石迅速掩埋。坟冢上方翻滚的青黑色怨气烟柱,也终于彻底消散在血色的黄昏天幕中,只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漫天飘散的尘埃。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吗?
回到守墓坳时,残阳如血,将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染得一片凄红。
村庄死寂。侥幸逃生的老弱妇孺们蜷缩在自家破败的屋檐下或村中的空地上,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茫然、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一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悲伤。没有人哭泣,巨大的灾难仿佛抽干了他们所有的眼泪,只剩下麻木的空洞。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未散尽的硝烟(燃烧祠堂的余烬)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的甜腥腐朽气味。
赵铁柱默默地将父亲赵德贵冰冷的遗体安置在自家屋前,用一块还算干净的白布盖住。他跪在父亲身边,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东山方向那片正在被暮色吞噬的坟场。他知道,父亲的魂魄,或许已经随着那口锁魂井的崩塌和怨气的消散而彻底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这份认知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沉的、噬骨的悲凉。
周子安靠在一堵半塌的土墙边,由村里略懂草药的老妇人帮忙处理着后背被锁链抽开、又被潭水浸泡得发白的伤口。剧痛让他额头布满冷汗,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目光却时不时担忧地投向不远处的陈默。
陈默独自坐在村口那株虬结如鬼爪的老槐树下。夕阳的余晖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右手紧紧捂着左臂。衣袖被撕开,露出了那条触目惊心的手臂——从手掌到小臂中段,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青色,如同被浓墨浸染过,又像是坏死的瘀痕。皮肤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血丝,那是毛细血管在极端低温下爆裂的痕迹。更令人心悸的是,手臂的温度低得吓人,即使在夏末的黄昏,依旧散发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寒气。每一次脉搏的微弱跳动,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刺痛和冰寒。
他摊开紧握的右手。掌心躺着几块冰冷的、棱角尖锐的囚龙石碎片。最大的那块也不过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布满蜂窝孔洞。碎片表面,那些曾经蠕动闪烁的符文已经彻底黯淡、碎裂,失去了所有光泽,仿佛只是普通的、历经岁月侵蚀的黑色石头。只有指尖触及,才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令人心悸的阴冷。
然而,陈默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这些碎片上。他的左手,艰难地探入怀中,取出了那枚救了他一命的青铜腰牌。
腰牌依旧冰冷,但原本古朴厚重的青铜色泽,此刻却透出一种异样的灰败。牌面上,那只浮雕的狴犴兽头,曾经狰狞威严的眼眸,此刻变得黯淡无光,甚至边缘处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被腐蚀般的裂纹。而“镇山”两个篆字,阳文的边缘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尘埃。
腰牌中那股曾经守护他心神、温暖如春阳的力量,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陈默能感觉到,它与自己左臂残留的阴寒之间,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的、冰冷的平衡。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起头,望向东山。暮色四合,将军墓所在的那片山林,已经彻底融入沉沉的黑暗。地裂的震动在傍晚时分终于停歇,但整座东山,尤其是坟场区域,弥漫着一种死寂的、万物凋零的衰败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锁魂井的崩塌,彻底抽离了那片土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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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 一个细弱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陈默低头,是狗娃。孩子的小脸依旧苍白,大大的眼睛里少了些惊恐,却多了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一种超越年龄的沉寂。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小布包。
“狗娃,怎么了?” 陈默的声音沙哑干涩。
狗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怀里的布包打开。里面是几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衣服,一个磨得光滑的木陀螺,还有…一块用红布仔细包裹着的、半个巴掌大小的乌木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