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地窖惊现万傀炉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外。

我抬头看向阿箬,她已经站了起来,背贴着墙,右手悄悄滑向腕间的护腕。我没动,只是默默把一颗药丸塞进袖子里的暗袋。屋里的火光微弱,映得她的脸一半明亮,一半藏在阴影里。

门没开。

过了一会儿,一只铁皮小老鼠从门缝底下钻了进来,四只脚轻巧地跑着,尾巴连着一根细细的铜线。它径直跑到我脚边,仰起头,张开嘴,吐出一块小小的玉简。我认得这是鲁班家传信的老法子,这小鼠通体泛着青灰色,显然是刚从地下穿行过来的,外壳还沾着湿泥。

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瞳孔猛地一缩。

热源图显示城西废巷深处有大片密集的人影,围成一个圈,中间三个高温点——是丹炉。人数和失踪的孩子完全对得上。更让我心惊的是,那热流的方向根本不像正常炼丹,炉底竟有反向灵压回路,那是用来抽取活人生机的邪阵!

阿箬凑过来看玉简,眉头皱得很紧:“这布局……怎么这么像药王谷古籍里写的‘饲傀坑’?”

我没说话,把玉简收进药囊,顺手将洞天钟的气息散到四肢。刚才情蛊留下的空虚感还没完全消退,但现在顾不上这些了。

“你不能去。”她突然开口。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系紧道袍的腰带,“可这些人不是工具,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洗髓丹流入黑市的事,我也逃不了责任。”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走到墙角,拿起竹药篓,从夹层里抽出一根银针,别在衣领上。

“那就一起。”

我们趁着夜色出发,走偏巷,躲巡守,半个时辰后到了城西的废宅区。风从断墙间吹过,卷着灰土打在脸上。地窖入口藏在一栋塌了一半的房子下面,表面看只是堆乱石,但我走近时,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不是血,是皮肉被禁制长时间灼烧后的焦臭。

我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地面。

两重禁制叠在一起。外层是土石封印,简单却隐蔽;内层符纹扭曲,带着腐朽的灵气,像是被人用邪术强行改写过原本的阵法。阿箬也跪下来,把手贴在石缝上,闭眼感受。

“是缚灵锁脉阵……但被血咒污染了。”她低声说,“如果硬闯,整条街都会震动。”

我点点头,从药囊取出一小撮粉末——凝血树花苞初绽时落下的残蕊研磨而成。那棵树现在还在洞天钟里养着,每一片叶子都浸透了阿箬的气息。我把这点药粉抹在手指上,缓缓按向阵眼边缘。

洞天钟微微震颤,一道极细的灵流顺着经脉渗出,裹着药气钻入地底。刹那间,符纹的节奏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我说。

阿箬立刻发力,掌心贴住阵心,将体内那一缕纯净的药性送进去。被污染的符线开始发白、蜷缩,像被阳光照到的虫子。我抓住这机会,拉着她侧身滑进裂缝。

里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潮湿阴冷,越往下,空气越沉。我能听见远处传来低低的呼吸声,整齐得不像活人,倒像是某种机械在同步运转。

我们贴着墙根往前走,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豁然开阔。

巨大的地窖中央立着三座黑铁丹炉,高过两丈,炉身缠满刻有人骨纹路的铜管,炉口不断吞吐灰绿色雾气。百余名少年少女被铁链锁在炉边的石柱上,男女都有,年纪最小的看起来才十岁出头,每个人的脖子后面都有个刺青,形状像扭曲的虫卵。

他们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可当我看到其中一个女童的脸时,心头猛地一揪——她眼角抽了一下,嘴唇极轻微地张开,吐出半句梦呓:“娘……我不想变空……”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