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真诚，听不出半分勉强。

皇帝正含笑听着宗室亲王对两位有孕妃嫔的吉祥祝词，眼风不经意地一扫，恰好落在了斜下方的淑妃身上。

彼时，夏冬春正微微低着头，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凝在了怀中那小小的襁褓上。她避开了满殿的喧嚣与投向甄嬛的视线，用自己的侧脸贴着孩子柔嫩的脸颊，极轻、极缓地蹭了蹭。

殿内明亮的宫灯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那一刻，她脸上没有任何属于妃嫔的仪态或是刻意营造的娇憨，只有一种全然沉浸的、近乎本能的温柔。

那微微垂下的眼睫，那唇角无意识牵起的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仿佛将周遭的一切都隔绝开来，只剩下她与她怀中的骨肉。

那是一种未经雕琢的、纯粹属于母亲的姿态。

皇帝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见惯了后宫女子或娇媚、或端庄、或清冷、或工于心计的种种情态，却极少见到这般全然卸下心防，流露出如此天然母性的一幕。尤其是在这刚刚晋封、本该志得意满的时刻，她却没有沉浸在虚荣中，反而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予了孩子。

这道不期然闯入他视野的风景，像是一道澄澈的光，瞬间照散了因甄嬛突然有孕而带来的微妙权衡，以及前朝后宫积压的些许烦躁。

他忽然觉得，给予夏氏“淑”这个封号，再恰当不过。或许她不够聪慧，不够精明，甚至有些直莽，但这份对孩子的赤诚之心，这份在荣耀加身时仍能保持的质朴母爱，正是这后宫之中最难得、也最让他感到安心的品质。

皇帝的目光在夏冬春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柔和了许多，连带着方才因甄嬛有孕而分散出去的注意力，似乎又悄无声息地回拢了一些到她身上。

夏冬春似乎察觉到了皇帝的注视，抬起头来，脸上那片刻的温柔尚未完全褪去，混着一丝被撞见的赧然，对着皇帝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却依旧明亮的笑容。

这一笑，更是坐实了皇帝心中的印象。

“淑妃，”皇帝的声音比方才更温和了几分，“皇子瞧着有些困了，让乳母抱下去好好歇着吧，你也别太劳累。”

“是，谢皇上关怀。”夏冬春顺从地将孩子交给候在一旁的乳母，动作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