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五郎。”她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
“属下在。”
“你亲眼见到了他,你觉得,他是一个疯子吗?”心海问道。
五郎回想起在洞窟中与我对峙的场景,那股几乎让他窒息的压迫感,以及我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
他摇了摇头:“不。他很清醒,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他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么,他提出的条件,是羞辱吗?”心海又问。
这个问题让五郎陷入了沉思。他仔细回味着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属下认为……不是羞辱,是……立威,也是考验。”
“说下去。”心海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他选择离岛,这个最危险,最出人意料的地方,就是要看我们敢不敢去。这既是在考验心海大人的胆魄,也是在向幕府和愚人众宣告,他绯影,敢在任何地方出现。他要的不是一次秘密的结盟,而是一次摆在台面上的博弈。”
“至于那份名单,”五郎继续分析道,“这既是他复仇所需要的东西,也是在考验我们的能力和诚意。如果我们能在三天内拿出这份名单,就证明海只岛有资格成为他的盟友。如果拿不出来,就像他说的,我们对他而言,就毫无价值。”
听完五郎的分析,议事厅内再次陷入了沉默。那些之前还义愤填膺的将领,此刻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心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们都看到了吗?”她环视众人,“一头只会咆哮的猛兽,我们只需要建起足够坚固的牢笼。但一头会思考,会开价的猛兽,我们就可以和它坐下来,谈一谈合作的细节。”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稻妻地图前。
“他不是在羞辱我们,他是在抬高我们。他把我们放到了与他平等的位置上,然后问我们,有没有资格,坐稳这个位置。”
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了离岛的位置上。
“一个只会躲在海只岛的盟友,对他没有用。他需要一个能将手伸进稻妻心脏的伙伴。他选择离岛,就是在逼我们走出舒适区,逼我们把隐藏的力量,真正地用起来。”
“心海大人,您的意思是……”一名将领迟疑地问。
“答应他。”心海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不仅要答应,还要做得漂亮。”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的脸。
“传我的命令,启动我们安插在三奉行内部最高级别的所有暗线,不惜一切代价,在三天之内,将那份名单整理出来!”
“另外,五郎。”
“属下在!”
“你亲自挑选一百名最精锐的士兵,化整为零,提前潜入离岛,布置好接应和撤退的路线。三天后,我会亲自去码头。”
“心海大人!这太冒险了!”五郎急道。
“冒险?”心海笑了,“五郎,我们反抗军所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件不是在冒险?与一头苏醒的魔神同行,总好过被他当成第一个吞噬的猎物。”
她的话,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去办吧。”心海挥了挥手,“让他看看,我们海只岛的诚意。”
众人领命退下,议事厅内只剩下心海一人。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地图,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绯影……神谷哲也……你这颗棋子,已经不满足于在棋盘上移动,而是想成为执棋的手了么?”
她轻声呢喃。
“真有意思。这盘死水一样的棋局,终于变得让人期待起来了。”
她伸出手,从笔筒中取出一支朱砂笔,在离岛的位置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