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距离他上一份工作——那家同样声名显赫的国际设计公司——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
而上上一份,好像也就在三个月前。
“不是……周宇,你搞什么飞机?”
我压低了声音,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仿佛这样能离电话里的真相更近一点,“‘天际线’啊!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你这才干了多久?”
他那头沉默了一两秒,背景音是城市惯有的、模糊的车流声。
然后,我听见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沮丧或迷茫,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轻快。
“没什么,就是不想干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咏叹的、带着点戏谑的调子,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任性。”
任性?
我一时语塞,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问号。
被排挤了?项目搞砸了?和上司闹翻了?
以周宇的能力和情商,这些可能性都太低。
更何况,他的语气里完全没有遭遇挫折后的愤懑或不甘。
“你……”我搜刮着词汇,“你这任性的成本是不是有点太高了?那可是‘天际线’!”
“高吗?”他反问,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我觉得还行。累了,烦了,不想伺候那些自以为是的甲方了,想换个环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个理由,够不够任性?”
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对于我这个为了五斗米日日折腰的人来说,“任性”这个词太过奢侈,奢侈到近乎荒谬。我的任何一次“不想干了”,背后都需要掂量一下下个月的房租和饭钱。
而周宇的“任性”,似乎真的只是他字典里一个可以随时付诸实践的普通词汇。
“行吧,你牛逼。”我最终只能吐出这么一句,“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继承家产?环游世界?”
“哪能啊,”他笑了,“休息几天,看看机会。放心,饿不死。晚上有空没?老地方,喝一杯?”
“成。”我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心里却像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的湖面,漾开一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
“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