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亲眼看看,这个“素朴设计”又将他“改造”成了什么样子。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商场里的连锁餐厅,嘈杂,明亮,充满了家庭的喧闹和孩子奔跑的哭笑声。
这完全不是我们以前会选择的地方,我们偏爱那些安静、有格调的小馆子。
但周宇对此毫无异议,甚至在我提出换一家时,他表示“这里就挺好,热闹”。
他准时到了。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穿着一身明显是廉价快时尚品牌的西装,剪裁不合身,面料粗糙,肩膀处甚至有些塌陷。
里面是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衬衫,没有系领带。
脚上是一双看不出牌子的、鞋头已有磨损的黑色皮鞋。
这身打扮,放在任何一个刚入职场的普通年轻人身上都无可厚非。
但他是周宇。是那个会对定制西装的扣眼材质、衬衫袖口的露出长度都斤斤计较的周宇。
是那个曾指着街上穿类似西装的路人,悄悄对我说“看,像是偷穿了爸爸的衣服”的周宇。
而现在,他就穿着这身“偷来的衣服”,坐在我对面,神态自若地翻看着菜单。
“他们家的套餐好像挺划算的。”他指着菜单上花花绿绿的图片建议道。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依旧英俊,却仿佛失去了灵魂支撑而显得有些模糊的脸,看着他那身将“平庸”二字写在每一个纤维上的穿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和恐惧攫住了我。
这不是周宇。
这更像是一个……被拙劣地、一点点地,用最普通、最廉价的材料,填充起来的周宇的空壳。
点完餐,我们陷入一阵沉默。
以往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吐槽工作,分享趣事,畅想未来,主要是他畅想,我聆听。
但现在,他似乎失去了表达的欲望,只是安静地坐着,眼神偶尔扫过周围喧闹的人群,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在新工作室还适应吗?”我打破沉默。
“挺好的,老板人不错,同事也简单。”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像背诵标准答案。
“有没有接触什么有意思的项目?”我不死心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