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木门在身后嘎吱一声合拢,将众人惊恐的目光与微弱灯火隔绝。刹那间,刺骨的阴寒与令人作呕的腥臭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瞬间将苏晚晴与林宵吞没。
脚下是齐膝深、冰冷粘稠的黑水,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淤泥中拖拽。水面上漂浮着腐烂的杂草、破碎的布片,甚至还有一些辨不清形状的惨白碎块,散发出死亡的气息。苏晚晴拍在两人身上的“避水隐气符”散发出微弱的清光,勉强将黑水排开尺许,形成一个脆弱的无形气罩,但符光在浓烈的煞气侵蚀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跟紧我!符力支撑不了多久!”苏晚晴声音低沉急促,她手持那柄沉甸甸的斩煞剑,剑身锈迹在黑暗中隐隐泛着幽光,成为这绝望夜色中唯一的指引。她的脸色在符箓微光映照下苍白得吓人,显然维持符咒和对抗煞气对她负担极重。
林宵死死咬着牙,一手紧握着钱寡婆给的驱邪火药包,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里,那枚“血斑铜钱”正散发出一阵阵灼热,并非之前那种狂暴的吸力,而是一种持续的、带着警示意味的悸动,针尖般刺着他的皮肤,直指磨坊方向!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水中艰难跋涉,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四周浓雾弥漫,视线受阻,只能凭借铜钱的悸动和苏晚晴的灵觉辨明方向。远处,魔坊方向传来的怨煞之气如同巨大的漩涡,不断拉扯着他们的心神。
越靠近磨坊,水势越深,避水符的光罩被压迫得越来越小,边缘开始荡漾起涟漪,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水面下,那窸窸窣窣的抓挠声和若有若无的哀嚎也越发清晰,仿佛有无数怨魂在黑水中挣扎徘徊。
终于,那座低矮破败的磨坊轮廓,在浓雾与黑暗中隐约显现。它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孤岛,浸泡在无边的黑水之中。院墙早已被淹没大半,仅剩的茅草屋顶也在污秽的黑水侵蚀下显得摇摇欲坠。那喷涌过的渗水井口处,依旧在汩汩地冒着气泡,散发出浓郁的腥臭。
“就是这里了。”苏晚晴停下脚步,凝重地望向磨坊黑洞洞的门口。那里的黑水明显更加粘稠,水面上翻滚着不祥的泡沫。
林宵心脏狂跳,口干舌燥。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晃亮了钱寡婆准备的、浸过特殊油脂的火把。昏黄的火光骤然亮起,勉强驱散了周身一小片黑暗,却也让水底那些扭曲蠕动的阴影显得更加清晰,令人头皮发麻。
“我……我进去看看!”林宵鼓起勇气,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变调。他知道苏晚晴状态极差,需要留在外面警戒和维持符咒。
苏晚晴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只是叮嘱道:“万事小心!紧守心神!一旦感觉不对,立刻退回!这水里的怨气……非同小可!”
林宵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举着火把,一步步迈向那如同巨兽之口的磨坊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