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子,话不能乱说!皇军定的量,我们就这么发放!爱要不要!后面还排着队呢!”一个公鸭嗓不耐烦地回应。
张启明悄悄靠近,看到院门洞里摆着一张破桌子,后面坐着两个穿着伪政府“新民会”制服、歪戴着帽子的男人,一脸倨傲。桌前围着七八个院里的住户,手里都拿着口袋或篮子。刚才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颧骨很高、看起来精明厉害的妇人(王婶子)。
一个穿着打补丁但干净棉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颤巍巍地从篮子里拿出几个铜板,递给那公鸭嗓:“长官,行行好,家里孩子饿得不行了,再多给半勺吧……”
“去去去!规矩就是规矩!下一个!”公鸭嗓一把抓过铜板,胡乱舀了一勺灰黑色的粉末倒进老太太的布袋里。
那粉末看着就拉嗓子,正是张启明刚才吃的那种“混合面”,据说是由玉米芯、豆饼、麸皮甚至更差的东西磨成的,根本没什么营养,只是勉强填肚子的玩意儿。
轮到张启明了。他学着别人的样子,递过去一个小布口袋——这是刚才在屋里找到的。
“哟,这不是西厢房的小病秧子吗?没死成啊?”公鸭嗓斜眼看着他,语带讥讽,“你家的户口本呢?领粮凭票证!”
张启明一愣。票证?他完全不知道在哪。
后面排队的人开始不耐烦地催促。
就在这时,那个刚才吵架的王婶子却突然开口了:“哎呦,刘干事,他跟后院张老太太是一家子的,票证在老太太那儿呢!您大人有大量,先给他舀上,回头让老太太把票证补来不就得了?孩子病刚好的,可怜见的。”她边说边给那刘干事使了个眼色。
刘干事哼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算你小子运气好,碰上王婶子说情。”说着,舀了浅浅一勺混合面倒进张启明的口袋,分量明显比别人少。
张启明默不作声地接过,沉甸甸的,却让人心情更加沉重。他低声道了句谢,不是谢刘干事,而是谢那位王婶子。王婶子却像没听见,扭过头去继续跟旁边的人抱怨分量不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张启明捏着那一点救命的粮食,没有立刻回屋。他看到那位刚才哀求的老太太正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将布袋里的混合面往一个更小的罐子里倒,嘴里念叨着:“省着点吃……掺点野菜……能熬几天……”
他心里堵得难受。这就是1942年的日常。
回到冰冷的屋子,他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尝试将那一小袋混合面收入玉佩空间。
成功!
看着空间里那袋宝贵的粮食,一种微弱的安全感油然而生。至少,这点口粮不会被老鼠偷吃,也不会受潮变质。
他取出一小撮混合面,又拿出那个有残渣的碗,想找点热水和开。但暖壶是空的,屋里也没有炉子。他只能走到院子里,那口古井旁。
井口盖着木盖,旁边放着公用的破木桶和绳子。他费力地打上来小半桶井水,冰冷刺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就着冷水,将那一小撮混合面胡乱咽了下去,粗糙的颗粒刮得喉咙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