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空间站内部死寂得可怕，只有“影隼”号引擎冷却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以及维生系统规律的低鸣。空气陈腐，带着金属氧化和某种未知有机物衰败的混合气味。船坞的照明系统大部分已失效，只有几盏应急灯投下惨淡的光晕，将扭曲的阴影拉得很长。

扳手和火花强撑着检查飞船损伤，结果令人绝望。引擎核心过载，近乎熔毁；护盾发生器烧毁了七成线路；结构应力达到临界点，船体遍布肉眼可见的细微裂痕。“影隼”号几乎失去了再次进行空间跳跃的能力，成了一座漂浮在坟墓中的金属囚笼。

婠婠的状况稍微稳定，但力量依旧枯竭，每一次调动微弱的冰蚀之力都让她脸色更白一分。她守在杨越身边，用湿巾小心擦拭他嘴角不断渗出的、带着灰色光点的鲜血。杨越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寂灭剑意在他体内与那股源自“织网者”的意识毒素，以及他自身濒临崩溃的本源进行着无声却惨烈的拉锯战。起源碎片静静放在他枕边，散发着恒定而微弱的凉意，像是唯一能安抚他狂暴剑意的存在。

“必须找到办法……”婠婠看着杨越痛苦的面容，声音低哑，“碎片指引我们来这里，这里一定有转机。”

扳手调出了从飞船外部传感器接收到的、关于空间站的初步扫描图。结构异常复杂，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巢穴迷宫，大部分区域被标记为“无法探测”，能量读数近乎死寂，但有几个深埋核心的区域，却散发着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定的能量信号，与外围那干扰探测的能量场同源。

“去那里。”婠婠指向扫描图上能量信号最强的那个节点，“可能是控制中心，或者……能源核心。”

留下火花尽可能修复飞船的通讯和基础探测系统，扳手和状态稍好的婠婠决定深入空间站探查。他们穿上简易的防护服，携带仅剩的武器和工具，踏出了“影隼”号。

空间站内部通道宽阔却破败，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类似菌毯的未知物质，踩上去软腻而粘稠。某些区域的金属结构呈现出不自然的熔融后又凝固的形态，仿佛经历过难以想象的高温冲击。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衰败气味，还有一种极低频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仿佛这座巨大的结构仍在某种沉睡的脉搏。

他们沿着主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行进，应急灯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距离，黑暗如同有生命的实体，在视野尽头蠕动。偶尔，通道旁会出现一些敞开的舱室，里面是冻结在时光中的景象：操作台蒙尘，座椅倾倒，甚至能看到一些穿着古老制服的、早已化为白骨的遗骸，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

这里发生过什么？战争？灾难？还是某种……实验事故？

越往深处，那种低频震动越明显，墙壁上的“菌毯”也越发厚重，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缓慢脉动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纹路。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扳手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手臂。

“有东西。”

前方通道拐角处，传来一阵细微的、仿佛无数细小节肢刮擦金属的声音。

婠婠凝神感应，脸色微变：“是那种‘网’的气息……但很微弱，像是……残渣？”

他们谨慎地靠近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