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垂落如将熄的余烬,眼中紫雾翻腾似毒沼。
叶川掌心的罗盘在灵魂空洞里睁开贪婪竖瞳。
而穹顶之上,血算盘的结晶阵列无声重组——
它在计算这场自毁,何时能榨取出最后的价值。
……
叶川跪在冰冷污秽的地面,怀中紧抱的罗盘不再是工具,而是一头蛰伏的凶兽。掌心烙印的灼痛深入骨髓,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罗盘深处传来的、源自虚空的饥渴低吼。
他能清晰地“看到”——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灵魂被撕裂后残存的感知——罗盘暗金色的表面下,繁复的纹路正在扭曲、蠕动,如同活物的血管。纹路汇聚的中心,一点令人心悸的暗芒正在凝聚、拉伸……逐渐形成一枚冰冷竖瞳的虚影!
竖瞳没有情感,只有最原始的吞噬欲望。它贪婪地“注视”着周围混乱的能量流、那些变异体散逸的生命力、甚至林夏因污染而剧烈波动的灵魂之光!
一股狂暴的吸力,不受控制地从罗盘边缘弥散开来,距离叶川最近的几块合金碎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无形之力拖拽着,缓缓滑向他的脚边。
“呃……”叶川闷哼一声,死死压制着罗盘的反噬。每一次压制,都像在与自己灵魂深处的黑洞角力,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抬起头,视野边缘被竖瞳的暗金色虚影占据,模糊地看到林夏摇摇欲坠的身影。
林夏的状态更糟。
她单膝跪地,双手深深插入地面污秽的合金碎屑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剧烈颤抖。嘴角未干的血迹衬得脸色更加惨白。那双被紫色数据迷雾充斥的眼眸,此刻正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
迷雾翻滚,时而凝聚成冰冷的计算符文,时而被她强行驱散,露出瞬间的、布满血丝的清明。
每一次驱散,都伴随着巨大的代价。她那一头璀璨的银白长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枯槁的衰草。
更令人心颤的是,发梢那些曾凝结着时间寒气的冰棱花,此刻竟在污染能量的侵蚀下,寸寸转化为不祥的暗紫色晶簇!晶簇如同剧毒的肿瘤,随着她精神的每一次波动而闪烁、蔓延,每一次闪烁都抽离着她生命的本源——灵根的力量。
“走……”林夏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破碎的音节,目光艰难地扫过叶川,又落在一旁茫然四顾的胖子身上,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决绝,“它…在利用…污染…逼我…织网…”
胖子(或者说,失去了所有记忆和名字的他)像一头受惊的困兽。陌生的环境、身体的剧痛(肩头紫色电路纹路仍在蔓延)、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以及眼前这两个“陌生人”身上散发出的、令他本能感到恐惧的能量波动,都将他推向崩溃的边缘。
他仅剩的那只眼睛布满血丝,死死抓着手中扭曲变形的震波枪残骸,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武器”,也是唯一能给他一丝虚假安全感的物件。他听不懂林夏破碎的话语,只看到她的白发在诡异结晶,看到叶川手中那散发恐怖吸力的罗盘竖瞳虚影。
危险!威胁!必须清除!
恐惧彻底压垮了理智。胖子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仅存的独眼锁定叶川,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沉重的枪械残骸狠狠砸了过去!目标,正是叶川手中那散发着令他灵魂战栗气息的罗盘!
沉重的破风声呼啸而至!
叶川瞳孔骤缩!胖子这一击毫无章法,却异常狠辣,时机更是精准地卡在他全力压制罗盘反噬、无暇他顾的瞬间!他猛地侧身,试图闪避,但罗盘失控的吸力如同无形的泥沼,拖慢了他的动作。
“嗤——!”
千钧一发之际,数根缠绕着细微紫色晶簇的银白发丝,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闪电般从林夏背后激射而出!发丝精准地缠住了飞掷而来的枪械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