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帅那句平静却带着冷意的“也好”,像一剂强心针,也像最后通牒,彻底点燃了郭城宇压抑已久的毁灭欲。他不再仅仅是守在病床前那个惶恐无助的爱人,而是重新变回了那个在商场和灰色地带都能翻云覆雨的郭少,只是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而唯一——让闫家付出代价。
池骋的网,也到了该收紧的时候。
郭城宇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不那么“合规”的资源和手段。他不再满足于池骋那边相对“文雅”的商业狙击和法律围剿,他要的是更直接、更痛苦的打击。他通过猛子那条线,精准地找到了闫家几个还在国内、负责处理某些“脏活”的边缘人物,以及他们在海外的几个隐秘账户和灰色产业。
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将这些信息和证据,匿名、分散地提供给了与闫家素有宿怨的另外几个家族,以及国际上的几个反洗钱组织和调查记者。他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巧妙地拨动着棋盘上的棋子,借刀杀人,将闫家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撕开了一道道血腥的口子。
几乎在同一时间,池骋这边也发动了总攻。远端集团联合了几家实力雄厚的盟友,对闫家残存的核心产业发起了致命的收购和围剿。之前收集到的关于走私、行贿的确凿证据,被分批、有序地提交给了相关部门和国际刑警组织。闫家在海外的一些重要资产被迅速冻结,几个核心成员被限制出境,风声鹤唳,墙倒众人推。
双管齐下,明暗交织。闫家这艘本就千疮百孔的破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没。
这些消息,通过刚子和郭城宇的渠道,断断续续地传回病房。姜小帅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在听到某个闫家关键人物被捕或某个重要项目崩盘时,眼神会微微闪动一下,然后继续低头,专注地做着医生要求的、枯燥而痛苦的脚踝泵练习。
郭城宇则会在听到好消息时,眼神阴鸷地亮一下,像是嗜血的野兽闻到了猎物的味道。他会凑到姜小帅耳边,低声告诉他最新的进展,语气带着快意的残忍:“帅帅,听到没?闫老三进去了,他那个宝贝儿子在机场被拦下来了,哭得像个娘们儿!”
姜小帅会淡淡地“嗯”一声,伸手拍拍他的手背,算是回应。他知道,郭城宇需要这种宣泄。
吴所畏和池骋来看他们时,也会带来一些消息。病房里的气氛,不再像最初那样完全被悲伤和痛苦笼罩,而是多了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压抑着的激荡。
这天晚上,池骋和吴所畏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郭城宇和姜小帅。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
姜小帅的左腿又开始一阵阵地抽痛,比白天更厉害些,这是医生说的正常现象,但依旧难熬。他靠在床头,闭着眼,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抿得发白。
郭城宇熟练地拧了热毛巾给他敷在膝盖上方(避开石膏),又用手掌小心翼翼地揉捏着他大腿肌肉,试图缓解他的不适。他的动作已经比最初熟练了许多,力道也掌握得恰到好处。
“是不是又疼得厉害了?”郭城宇看着他忍痛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嗯。”姜小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郭城宇俯下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温柔:“忍一忍,帅帅,很快就好了。等这事儿完了,我带你去最好的康复中心,我们慢慢养,一定能养好。”
他的气息拂在姜小帅脸上,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姜小帅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和爱意的眼睛,心里那点因为疼痛而升起的烦躁奇异地平复了一些。他抬起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抚上郭城宇瘦削了许多的脸颊。
“……你瘦了。”姜小帅的声音很轻。
郭城宇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咧嘴想笑,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没事,等你好了,给我做好吃的,我很快就能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