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室的通风扇似乎比之前更沉了些,扇叶转动的“嗡嗡”声里,混进了一丝金属受热的细微声响,可她的肩线依旧平直,传感器的光依旧稳定,仿佛即便下一秒遭遇高威力弹药的冲击,这份对自身极限的清晰认知,也会支撑她完成最后一次战术动作。
AK-15的存在,其核心逻辑从未建立在对战场仁慈的任何一丝幻想之上。
没有哪位设计者,会为她预设一个“顺风顺水”的处境,更不会期望她在无伤无损的状态下取得胜利。
恰恰相反,那些刻录在冰冷参数表中的冗余设计,那些隐匿于每一处机械关节深处的应急机制,从最初的蓝图构想开始,就已然瞄准了最残酷、最糟糕的局面。
它们被赋予的意义,是在一切濒临崩溃的边缘,将她的战斗能力延续下去。
想象那样的绝境:当敌人的弹雨,如同锋利的楔子般无情地撕开她引以为傲的外层复合装甲,爆发出耀眼的火花;当毁灭性的冲击波裹挟着泥浆与碎石,如同愤怒的巨兽般猛烈撞击,使得她的内部线路在电弧的跳动中迸出刺眼的蓝白色火花;当每一寸金属结构都在剧烈的震颤中,发出濒临崩裂的沉闷响声,仿佛是临死的哀鸣——在这样的混沌与绝望之中,AK-15被赋予的使命,从来不是“完好无损地继续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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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令,她的本能,只有一个:无论伤势多重,无论躯体如何破败,她都必须“带着伤,也得把枪攥紧”,直到最后一刻。
这并非浪漫的悲壮,而是冷酷到极致的工程逻辑。
就如同她那支撑右臂武器架的伺服电机。在某一次毁灭性的冲击中,战场震荡的巨力,早已将原本精确啮合、严丝合缝的齿轮组震得错开了齿牙,它们不再同步,不再有效传递动力。
在每一次试图驱动右臂时,都能清晰地听到那种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其中夹杂着齿轮打滑的空响,那是一种机械濒临失效的清晰预警。
然而,就在这近乎失效,武器系统即将彻底瘫痪的危急瞬间,内置于核心机构中的应急咬合齿,在预设程序的驱动下,以一种决绝而不可逆的姿态,瞬间发力,猛地“咔嗒”一声,死死地咬紧了传动轴。
那一声响,是如此的清脆,如此的充满力量,如同钢钉被重锤砸进了坚硬的铁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强硬,硬生生地从濒临溃败的深渊中,将武器系统重新拉扯了回来,只为让她能再次举起,那承载着她生存意义的枪械。
这就是AK-15,一个被设计来在绝境中求生的杀戮机器。
武器确实未能恢复到往日的稳固与精确,它在驱动电机的持续震颤中微微晃动着,枪口也比原先校准的位置偏离了不到半度。
然而,在那样近乎毁灭的冲击之下,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得以被守住:它没有彻底垮塌。
枪管没有垂落,那来之不易锁定的目标,也未曾从准星中彻底溜走。
AK-15守住了“能瞄准、能击发”的最低底线,那并非是为了维持巅峰时期的战力,而是设计师在图纸上,就以冰冷的逻辑定下的规矩:哪怕只剩下七成的精度,也远比瘫痪在原地,任由敌人宰割要强上无数倍。
更为猝不及防的,是能源主回路的瞬间断裂。在那股足以撕裂钢铁的冲击波中,粗壮的铜芯线路被生生扯断,断裂处高温熔融,化作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液珠,沿着装甲内壁无声地滑落。
仪表盘上,代表主能源的刺眼红灯在瞬间亮起,凄厉的警报声几乎要冲破发声模块,撕裂寂静——在区区0.3秒,不过是人类眨眼的短暂功夫里,预埋在装甲夹层深处的备用副回路,便已然完成了自动切换。
当代表备用能源的绿灯亮起时,它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弱闪烁,仿佛是一颗濒临死亡的心脏,在绝境中重新搏动,维系着生机的微弱火光。
确实,此时的输出功率只剩下额定值的七成,这使得驱动关节时,会比平时慢上那么半拍,每一次挪动步伐,膝盖处的液压杆还会发出极轻微的“嗤”声,那是流体摩擦的低语,昭示着内部的损耗与压力的不稳。可就是这仅仅七成的动力,却也足以让她完成单发射击的动作,足以让她侧身移动,闪避到安全的掩体之后,也足以让她避开下一轮可能致命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