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认得这个场景。
阿阮的笔记里,用稚嫩的笔触画过一模一样的画。
那是她童年最快乐的一天,在大雪覆盖的孤儿院后院,和朋友们打雪仗。
他没有举起相机,也没有启动录影设备。
他就那样看着,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无声的笑闹通过水压的震动传递到他的感官里。
他仿佛能闻到雪的冰冷,能感觉到雪球砸在身上的冲击,能听到阿阮清脆的笑声。
当他再次睁开眼,光影已经消散,菌毯恢复了亘古的平静。
生态舱内的研究员们忙着记录数据,激动地讨论着。
韩松却只是将手掌贴在冰冷的高压玻璃上,对着那片黑暗,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你不用留给我看,我知道你在。”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千公里外的另一片大陆上,祁渊正走在一座废弃的电影院里。
这里早已被自然接管,屋顶破了几个大洞,阳光像聚光灯一样照进来。
粗壮的藤蔓从洞口垂落,如绿色的瀑布。
祁渊是来做旧址勘探的,但他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阳光穿过交错的藤蔓和叶片,在对面斑驳的墙壁上投下不断变化的阴影。
风从破窗吹入,藤蔓轻轻摇晃,墙上的光影也随之起舞。
起初那只是杂乱无章的影子,但渐渐地,祁渊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那些影子在墙面上聚合、分离,竟缓缓拼出了一段连贯的画面,像一部古老的黑白默片。
一对老人,手牵着手,走在一条落满叶子的林荫道上。
他们的步伐缓慢而坚定,光影的变幻甚至模拟出了秋风吹动衣角的细节。
没有声音,没有色彩,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柔和宁静。
祁渊呆立在原地,直到光影中的两位老人走到小路尽头,并肩坐在一张长椅上,影像才缓缓淡去,变回原先杂乱的树影。
他立刻调出资料库,查证这座废弃影院的历史。
结果让他心头一震,这里曾是本世纪初一位着名默片导演的故居。
那位导演晚年与妻子隐居于此,最喜欢在秋日的午后散步。
祁渊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上报这次“异常”。
他只是默默地走到观众席的台阶上坐下,像一个真正的观众,安静地看完了这场由风、阳光和藤蔓主演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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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时,一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卷起,轻飘飘地落在他膝上。
他捡起叶子,发现上面的脉络与众不同,竟天然地构成了一个清晰的汉字。
接二连三的事件,让高层意识到,这并非孤立现象。
一种未知的、遍布全球的意识正在苏醒,它以自然为媒介,重现被铭刻在天地间的情感与记忆。
在一次紧急会议上,韩松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