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一片洁白,仿佛无边无际,吞噬了七十人深浅不一的呼吸。每一口呼吸都在这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淡淡的白雾,然后迅速被狂风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最后一道鞋印碾碎雪下冰晶的碎响也被呼啸的狂风抛入深谷,整个世界都似乎安静了下来。戚福站在原地,屈指轻轻划过铁胎弓弦,那弓弦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寒芒如闪电般划过,瞬间割开了凝结在他睫毛上的冰珠。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前队留下的足迹已经被新落下的细雪覆盖,只留下浅浅的痕迹。这些足迹就像是那些昨夜还蜷缩在草席上磨斧的人们,无声无息地前行,然后在这无垠的雪原中渐渐消失。
在队伍的末尾,那个少年正艰难地跋涉着。他的脚步踉跄不稳,仿佛随时都会摔倒。突然,他一个不小心,身体猛地向前倾斜,直直地栽进了一个雪窝之中。
冰冷的积雪迅速淹没了他的身体,他本能地用粗糙的布捂住口鼻,以免被积雪呛到。然而,就在他努力吞咽积雪的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了队伍在前方停下,众人纷纷回头张望的瞬间。
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铁弓上青翎箭镞泛起的幽光,那幽光在黑暗中闪烁着,宛如饿狼的獠牙,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枯枝断裂的声音,惊得积雪纷纷落下。戚福的耳朵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立刻察觉到了这一丝细微的动静。
他的鞋尖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抵住了一颗滚落到脚边的碎石。在破晓前最浓重的黑暗中,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唯有铁器随着步伐轻轻叩击的韵律,如同某种没有感情的潜行者,悄然没入了永冻的冰河之中。
寒夜中,细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银白的纱幕所笼罩。在这静谧的氛围中,钩爪轻勾垛口时发出的闷响,被雪粉簌簌落下的声音所淹没,几乎微不可闻。
戚福站在寨门前,凝视着那道裂开的寨门。寨门内透出一丝幽光,火光在一点点地延伸,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随着木寨门缓缓拉开,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那余韵在空气中回荡。戚福的目光紧盯着那道门缝,突然,他看到了栾卓垂在棉袍外的左手。那只手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指节紧紧捏住李莽的束发。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栾卓手中的李莽,其断颈处正凝结着一层红色的冰,仿佛是他的鲜血在瞬间冻结。那怒目圆睁的表情,透露出他临死前的恐惧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