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稻草

哭泣?没有哭泣。连哀嚎都耗尽了气力。幸存者麻木地聚集在相对安全的角落,脸上是空洞的绝望。妇孺紧紧依偎在一起,眼神呆滞地望着仍在冒烟的焦土。

丁阿牛被两个汉子抬着,他身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但额头那道裂口依旧狰狞。

他闭着眼,紧咬着牙关,身体因剧烈的愤怒和伤痛而无法抑制地痉挛,却再不发出一声悲鸣。沉默,比恸哭更令人窒息。

戚福一言不发,强硬的命令,刺破麻木的氛围,将讫寨仅存的几十号幸存者连抬带扶,不容反抗地撤向走寨。没有安抚,没有承诺,只有强硬的行动力。队伍沉默地穿行在回程的积雪中,像一支刚从地狱最底层的油锅里爬出的送葬队伍。

走寨厚重的寨门在身后轰然落地,扑起的碎雪粒子像烧散的纸钱翻飞。戚福甚至没有看一眼安置丁阿牛和其他幸存者的临时角落,任凭兹马和亲信们去安排。他现在像是压抑到了极点的火山,浑身裹挟着讫寨的火灰、泥土、血腥气与那无处发泄的、焚烧肺腑的冰冷怒火,带着一身令人望而生畏的煞气,猛地撞开了内院议事紧闭的门!

大步流星,衣袍下摆带起的风吹灭了将息的火把。没有丝毫停顿,一脚踹开了内屋那扇始终紧闭的木门!

内屋内。

容玛依旧蜷缩在厚厚的被褥中,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楚楚可怜。

听见破门巨响,她猛地“惊醒”,眼中瞬间蓄满惊惶的泪水,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瑟瑟发抖,用破碎的、带着泣音的声音怯怯呼唤:“少…少爷?您…您回来了?是不是出……”

戚福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门口,挡住了外面的光线。他就这样站在门口,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冰冷的、淬过寒毒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张苍白柔弱、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的脸上。

寨外的跑动的身影、低声呵斥声、丁阿牛绝望的嘶吼、勃搏昏迷前涌出的鲜血、阿里仔背上醒目的脚印、土窑废墟下沉寂的死亡……无数画面在他脑中疯狂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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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疑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巧合,所有无处发泄的愤怒与悲怆,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张柔弱无辜到极致的脸,死死堵在了喉咙!

戚福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脖子上青筋如虬龙般贲起。那双因疲惫、愤怒、悲哀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容玛那双泫然欲泣的眸子,要将这千回百转的戏码彻底看穿!

时间仿佛凝固。

容玛似乎被他那从未有过的、冰冷刺骨又暴烈如兽的眼神吓呆了,眼泪无声地滑落,浑身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