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蕾紧绷的神经,在他的话语中稍微松弛了一些。
至少,这位教授没有一上来就断定她是精神病。
“能和我谈谈你的……那些梦境吗?”林教授引导着,“尽可能详细一些,尤其是,你是如何‘去’到那个世界的,以及,在那个世界里,你最牵挂的是什么?”
或许是环境使然,或许是林教授的态度让她产生了一丝信任,太需要倾诉的韩蕾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从她落入山谷,在山谷中救下遭到伏杀的赵樽,到赵樽对她穷追猛打的求婚,再到他们相知相爱,生下孩子……
她讲得很慢,时而微笑,时而落泪,时而恐惧地蜷缩起身子。
她的情感是如此真挚,细节是如此鲜活,逻辑是如此清晰,完全不像一个精神错乱者的呓语。
林教授静静地听着,偶尔插话问一两个关键细节,引导她更深入地描述。
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专业的平静,但内心却掀起了波澜。
他处理过无数心理案例,包括各种妄想症患者,但从未见过像韩蕾这样的。
韩蕾的“梦境”拥有完整自洽的世界观、时间线和情感逻辑。这与其说是病症,不如说更像是一段……被封印的记忆?
同时,林教授也在不动声色地布置着环境。他调整了桌上一盏台灯的光线,让它散发出更容易引人视觉疲劳的浅橙色光芒。
最后,他拿出一个精致的金属小闹钟,上好了发条后,放在韩蕾身边的茶几上。
“嘀嗒……嘀嗒……嘀嗒……”
清脆而规律的钟摆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开始与韩蕾的呼吸、心跳慢慢同步。
当韩蕾讲到她如何思念赵樽,如何渴望回到他和孩子们身边时,情绪达到了一个高潮,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林教授看准时机,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带着不容抗拒的引导性:“韩小姐,听起来,你非常爱他,也非常想念你的孩子们。”
“是……”韩蕾的眼睑已经开始微微下垂,眼神有些迷离,“我很爱他们……我想回去……我想回大景。”
“你想再见到他们吗?”林教授的声音如同温暖的潮水,一波波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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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无时无刻不想……”韩蕾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衣角。
“那么,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在你的潜意识里,与他们进行一次告别……或者,寻找一个答案。”林教授谨慎地选择着措辞。
他真正的目的,是希望通过深度催眠,帮助韩蕾正视这段“记忆”,让她能够放下执念,回归现实生活。
“你需要完全地放松,配合我,好吗?”
“好……”
韩蕾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抵抗意志在专业催眠技巧和自身强烈情感需求的共同作用下,逐渐瓦解。
“很好。”林教授的声音愈发低沉缓慢,“你现在感觉很累,非常疲惫……你的眼皮很重,快要睁不开了……你听到了时钟的声音,嘀嗒……嘀嗒……它带你走向深深的放松……你很想睡觉了……睡着了,你或许就能看到你想见的人……”
“好……”韩蕾喃喃着,头部不由自主地偏向左侧,靠在了躺椅柔软的靠垫上。她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那枚滑落出来的玉佩也在微微的发着光。
林教授向罗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继续用语言引导:“想象一下,你正在离开这个房间……你走在一条宁静的通道里……前方有光……你走向那光……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韩蕾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分辨:“光……很多光点……在旋转……像……像星空……”
“试着穿过它们……”林教授引导着,“你在寻找什么?”
“我在找……找回去的路……”韩蕾的声音带着急切,“玉佩……我的玉佩在发热……”
她胸前的玉佩,似乎真的隐隐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
林教授心中一动,但面上不动声色:“感受那温暖,它或许在指引你。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保持平静,那只不过是你内心深处的投影……”
然而,韩蕾的身体却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她的声音充满了激动。
“不……不是投影!我看到了!皇宫!我看到了皇宫!是那里!就是那里!我看到了他!”
她的反应远比林教授预想的要激烈得多!在深度催眠状态下,通常被试者会完全听从催眠师的指令,但韩蕾的自我意识和对那段“记忆”的认同感,强烈到超出了催眠的控制范围!
“冷静,韩小姐。”林教授试图安抚,“那只是过去的影像……”
“不!不是!”韩蕾猛地摇头,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落,“他在叫我!我听到了!星衡和月瑶也在叫我!妈妈!他们在喊妈妈!让我回去!求求你!让我回去!”
她开始剧烈地挣扎,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绑,想要挣脱这具躯壳,这方时空。
她脖子上的玉佩,那温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裹着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莹光。
林教授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种情况他也从来没遇到过啊!
被试者在深度催眠下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激发了如此强烈的、近乎实质化的精神能量和生理反应!
“韩小姐!听我说!你需要回来!回到这个房间来!”他提高了声音,试图用指令将她拉回。
“不,我要去找他们。”韩蕾的声音很弱,虽然像梦呓,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我要去找他们……我的玉佩……契机……就是现在……”
突然,韩蕾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在罗敏惊恐的目光和林教授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韩蕾紧紧握着那枚突然变得滚烫的玉佩,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猛地向后一仰,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比催眠更深沉的、毫无反应的昏迷之中。
房间内,只剩下闹钟依旧在“嘀嗒……嘀嗒……”地响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躺在椅子上的韩蕾,呼吸微弱,面色苍白,仿佛灵魂已然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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