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对何清也颇为尊重。
他见过何清在灯下默写的教材,字迹清秀工整,内容深入浅出,不禁赞叹:“何先生于蒙学一道,用心良苦,这些教材编排得极好。”
得知何清苦于书籍匮乏,他特意将自己带来的一些适合女子阅读的诗词、杂记整理出来,送到何清面前,温言道:“这些书或许对何先生教授女学有所助益,若不嫌弃,尽可拿去参阅。”
何清接过那叠带着墨香的书籍,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一种基于共同理念的、平等的尊重与认可,是她过去三十年生命中从未体验过的。
她微微颔首,轻声道谢:“多谢周先生,您这真是雪中送炭了。”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学堂前的空地上。
林青青站在不远处,看着周先生与何清就着一本书低声交谈的身影,看着何清脸上那抹逐渐舒展的、带着光的神采,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心想,或许,这片土地上,即将萌发的,不仅仅是教育的生机,还有别的、温暖的可能。
林青青的学堂办得如火如荼,周仲文与何清的名声也如同春日的蒲公英种子,随风在耀州这片土地上悄然播散开来。
这名声,自然也传到了某些人的耳中,搅动了一池原本看似平静的死水。
陆皓躺在陆老夫人的房间,听着顺子跟他说“启明学堂”如何了得,那位周先生学问如何渊博,何先生教导女子如何有方,只觉得一股邪火蹭蹭地往头顶冒。
他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之前林青青答应过他,给他寻一个体面的营生。
结果,这么好的事情竟然落在外人头上了。
他陆皓,堂堂天子门生,金殿钦点的探花郎,难道不配做个教书先生吗?
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哼,不过是教授几个毛孩子,略略识文断字罢了。还指望他们有什么出息吗?”陆皓的语气里泛出掩饰不住的浓浓酸意。
“听说那位周先生是有些才学的,他的学生前不久中了秀才呢!”顺子把听来的消息和盘托出。
“别忘了,你家公子是探花郎呢!那什么粥先生菜先生,若是有个举人的功名也不至于跑到这穷乡僻壤来教书了。”陆皓对未曾谋面的周仲文颇具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