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夜,深沉如墨。
九重宫阙深处,长春宫的琉璃瓦上还残留着白日里未散尽的日光余温,此刻却被夜色浸染得愈发幽暗。
宫灯一盏盏次第点亮,柔和的烛光透过纱帘,在殿内投下摇曳的光影。
寝宫内正缓缓运作着留声机,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隆裕皇太后斜倚在软榻上,一袭绛紫色常服松松地裹着身形,发间只簪了一支素玉簪子,显得格外素淡。
隆裕皇太后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捧着醇亲王载沣从天津送回的书信,指尖微微发颤。信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却字字句句如重锤般敲在她的心头。
"这土地清丈......"隆裕低声呢喃,眉头紧锁,"真能顺利进行吗?"
案头放着一盏参汤,却迟迟未动,殿外,晚风穿过回廊,卷起几片落叶,沙沙作响。
长春宫的首领大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看皇太后神色凝重,见状立即放轻脚步,垂首立于数步之外,不敢惊扰。
片刻后,见皇太后仍未动弹,小李子微微欠身,走近低声劝道:
“太后娘娘,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隆裕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小李子身上,神色疲惫,却仍带着几分慵懒的威仪。
“歇息?” 她轻叹一声,“这宫里宫外,何时让哀家真正歇息过?”
小李子不敢接话,只是又向前半步,低声道:
“您日理万机,更要保养身子才是。皇上那边知晓了,又该为您忧心了。”
“唉,倒是难为皇帝这份孝心了!”
“虽说皇帝稳重自有见地,不过这宫外的事始终是要哀家操心!”
“太后娘娘!可是天津方面……有什么不妥?醇亲王爷亲自南下天津处理事务,自然会处理妥当。”
“天津?” 隆裕眉心微蹙,“那地方远离京城,各种势力混杂,醇亲王当真能在天津将土地清丈办妥?”
隆裕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忧虑。
她将信纸轻轻放下,叹了口气:"小李子,你瞧瞧,载沣在信中说,天津的皇室产业问题重重。那些庄头、商户,竟敢......"她声音微颤,"竟也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小李子不敢接话,只是默默垂首。
"哀家担心啊......"隆裕揉了揉太阳穴,"这清丈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处理不好,不仅皇室财产受损,更会动摇皇室生存的根本。"
"太后娘娘不必忧心。"小李子小心翼翼地劝慰,"王爷乃国之栋梁,自会处理妥当。"
"您看,醇亲王出京前特意向皇太后您讲述了对皇室土地、产业的各种处理方式,可谓是考虑的样样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