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为了端上个铁饭碗,吃上一口安稳饭吗?”
“这要是毕业了还得自己去找工作……跟那几十万像狼一样饥饿的回城知青去抢饭碗……咱们这些只会写文章、只会读死书的书生,能抢得过谁?”
“那这大学……岂不是白上了吗?”
说起这些,
一向乐观、甚至有点没心没肺总爱开玩笑的刘振云,此刻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那是阴云密布,愁肠百转。
这种焦虑,不仅仅是对政策的担忧,更是一种深植于骨髓来自底层的生存恐慌。
作为一个从河南延津那个贫瘠的盐碱地里考出来的孩子,刘振云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
他是全村的希望,是整个家族改换门庭的唯一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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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老家,父母还在土里刨食,亲戚们也在看着他。他考上北大,在村里人眼里,那就是鲤鱼跃龙门,就是变成了公家人。
可如果毕业不分配了?
如果又要让他回到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环境里去?
那种落差,那种期待落空的恐惧,比杀了他还难受。
任何一点关于饭碗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这个看似洒脱的才子,在深夜里心惊肉跳,辗转反侧。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未名湖畔。
冬日的未名湖,少了几分夏日的灵动,多了几分肃杀与苍凉。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几只不知名的寒鸦,在枯瘦的柳枝间起起落落,发出几声凄厉的啼叫。
风,从博雅塔的方向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飞向远方。
刘振云停下脚步,站在那块写着“未名湖”的石碑旁。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刘青山。
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大、比自己英俊、更比自己从容的校友,刘振云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
既有羡慕,也有求证般的急切。
他眼神复杂,忍不住问道:“青山,你眼光比我长远,见识也比我多。你觉得……等咱们毕业了,国家还会给咱们分配工作吗?”
刘青山看着眼前这个焦虑的年轻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就是1980年啊。
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被誉为“春天的故事”开始的年代。
但同时,这也是一个充满了剧烈阵痛、迷茫和焦虑的年代。
新旧交替,体制转轨。
巨大的历史车轮在转向时,发出的不仅是轰鸣声,还有无数普通人被挤压的嘎吱声。
每一次微小的政策变动,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知青返城、物价上涨、治安恶化、以及即将到来的打破铁饭碗……
这些,都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注脚。
刘青山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过身,面向那片广阔而冰封的湖面。
作为重生者,他知道答案。
分配工作?
当然还会分配,至少在80年代,包分配依然是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