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儿子把一只耳机贴在父亲耳边,另一只贴在自己耳廓,仿佛想用旋律搭一座桥,让父亲走回来。可监护仪上的脑电曲线,平静得像一条冻住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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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副歌的“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怎样拔高,
棘波......那代表记忆回路的尖锐小峰,再也没有出现。
CT 床上,李澄心的海马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影像科的主治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
冠状位片上,海马回像被橡皮擦一点点抹掉,边缘出现锯齿状的空洞,空洞里飘出极细的白点,像雪,又像纸灰。脑脊液里的钙离子浓度,在十分钟内从 3.9 跌到 0.9,仿佛有人突然关掉了“回忆”的电源。
这象征着脑死亡,儿子似乎感应到什么,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稚嫩的声音跟着唱: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唱到“短”字,他哽住了,因为父亲的手指,那之前微微蜷起、像要抓住什么的手指,彻底松开,指甲床下的淡金色光斑“噗”地熄灭,像最后一根火柴被风吹灭。
前妻一把把儿子搂进怀里,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却捂不住自己的泪。泪水砸在儿子头顶,滚烫得几乎要把孩子烫伤。
而在更遥远的神经微观战场,惨白色的凋亡小体正列队穿过突触间隙,像一队队无声的刽子手。它们把一个个记忆突触,贴上“待回收”标签,然后像撕日历一样,“嘶啦”“嘶啦”........
第一页:李澄心十六岁,把偷藏的香烟拿到嘴边,说“男人总要学会抽第一口”,高喊着古惑仔中的口号,却被呛得满脸是泪。
第二页:李澄心二十七岁岁,在产房外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像抱着一块易碎的玉。
第三页:李澄心三十三岁,深夜加班回来,轻手轻脚给儿子盖上踢掉的被子,却在门口默默站了十分钟,只为听儿子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