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第一批“时光快递”包装盒摆在了服务台。盒子是王叔用老松木做的,边角包着棉絮,打开时能闻到淡淡的松脂香。里面的青铜鼎复制品只有巴掌大,纹路却和展厅里的一样清晰——龙爪子是三趾的,龙身的鳞片一片压着一片,连工匠当年特意刻下的细小凹痕都复刻了出来。
“得告诉孩子怎么摸。”王叔找出毛笔,在宣纸上写触摸指南。他的字带着木工特有的稳劲,“鼎肚子底下有三道圈纹,那是西周人记日子用的,摸的时候得慢慢数,就像数老家墙上的日历。”末了又加了句,“这物件的脾气和我家老猫一样,越摸越温。”
老太太来寄快递时,从布包里掏出个红绳系着的小木块,塞进盒子角落。“这是我家老槐树的疙瘩,”她摩挲着木块上的年轮,“明明小时候总蹲在树下看蚂蚁,这木头带着树的气儿。”
快递寄出那天,陈默给多伦多的地址发了封邮件,附了段视频:王叔的手握着复制品,指尖顺着龙纹游走,“你奶奶说你想知道祖宗用的碗长啥样,这鼎比碗神气多了,当年是用来装祭祀的酒的,你摸这龙眼睛,是不是像在盯着你看?”
半个月后,陈默的手机震了震,是明明妈妈发来的视频。镜头里,男孩正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那个松木盒子。晨光从百叶窗漏进来,照在他认真的脸上。他先用指尖碰了碰鼎耳,像怕碰坏什么似的,接着慢慢握住鼎身,拇指在三趾龙爪上反复蹭着。
“奶奶说这是老家的东西?”男孩抬头问镜头外的妈妈,声音里带着不确定。他的中文带着点口音,可“老家”两个字说得格外清楚。
妈妈把手机凑近,能看到男孩掌心沾了点复制品上的“铜锈”——那是王叔用特殊颜料调的,摸多了会在手上留下淡淡的黄痕,像从时光里带来的印记。“是呀,你太爷爷年轻时,村里的老祠堂里就摆着这样的鼎。”
男孩突然把鼎贴在脸颊上,闭上眼。“它有点暖。”他小声说,手指开始数鼎肚子底下的圈纹,一下,两下,三下……阳光透过他的指缝,在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老太太说的,明明小时候蹲在老槐树下看的那些移动的蚂蚁。
陈默反复看了十几遍视频,直到手机发烫。他想起展厅里总有人问,复制品哪有真品值钱?可此刻他看着男孩眼睛里的光,突然明白,有些价值不在真假里,而在能不能让千里之外的孩子,通过一摸就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再加做二十个盒子。”陈默把视频转发给团队,“这次加陶俑和活字模型,附上手写的故事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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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卡片是古镇的老人们写的。张婆婆讲陶罐:“这上面的鱼纹是我爹画的,他说河里的鱼会托梦,摸鱼眼睛能梦见老家的水。”李大爷写青铜剑:“我爷爷打游击时藏过一把这样的剑,剑鞘上的花纹能刮火柴,夜里摸黑赶路就靠它照亮。”
有张卡片是个穿校服的小姑娘写的,她是古镇小学的学生,字歪歪扭扭:“这陶片上的谷纹和我家米缸上的一样,我奶奶说,摸它能想起米饭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