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们陆续走出来,有的拍着身上的沙子,有的去检查镖车。赵武拿着水囊过来,脸色不好:“少东家,粮还够吃三天,可水只剩两皮囊了。咱们原本的水是按十日算的,这沙暴耽搁了两天,又有不少水在躲沙暴时洒了,现在这点水,不够支撑到穆罕默德的商栈。”
陈承业接过水囊,捏了捏,确实瘪了不少。他看向镖车,二十辆镖车上,除了要送的丝绸,还有一些备用的帐篷、工具,以及镖师们的行李。“赵叔,镖车上的非紧要货物有多少?”他问。
赵武愣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少东家,您是想……扔货减重?”
“是。”陈承业点头,声音坚定,“父亲说,护镖先护人。现在水不够,镖车太重,走得慢,再拖下去,大家都得渴死在戈壁上。丝绸是要紧的,不能扔,但帐篷、备用工具,还有咱们的行李,能扔的都扔了,减轻镖车重量,咱们能走快些,说不定能提前找到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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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镖师们都议论起来。有人说:“那些帐篷是老东家当年用过的,扔了可惜。”还有人说:“我的行李里有我娘给我缝的棉袄,能不能不扔?”
陈承业心里也不好受,那些帐篷跟着父亲走了无数趟镖,是镖局的老物件;镖师们的行李里,藏着的都是家里的牵挂。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他走到那辆装着帐篷的镖车前,亲手掀开油纸,把帐篷拿出来,扔在地上:“这帐篷是老物件,我也舍不得,但比起大伙儿的命,它不算什么。等咱们平安回去,我给镖局添新的,比这个更好。”
接着,他又打开自己的行李,把里面的衣服、书籍都拿出来:“我的行李也扔,大伙儿放心,我和你们一样。”
镖师们见少东家都这么做,也不再多说。有人主动拿出自己的行李,有人去搬备用工具,不一会儿,烽燧旁就堆了一堆要扔的东西。赵武看着陈承业,眼里多了几分赞许——这少东家,虽年轻,却有老东家当年的决断。
减轻了重量,镖车果然好走多了。陈承业让大家轮流骑马,节省体力,又把仅有的两皮囊水分成十五份,每人一份,每天只许喝两口。他自己则几乎不喝水,只在嘴唇干裂得出血时,用舌头舔一点湿润一下。赵武看在眼里,偷偷把自己的水递给他:“少东家,您是领头的,不能倒下。”
陈承业推辞:“赵叔,我年轻,扛得住,您年纪大,留着自己喝。”
就这样,一行人在戈壁上走了四天。第四天傍晚,终于看到了穆罕默德商栈的影子——那是一座土黄色的院子,周围围着木栅栏,远远就能看到院子上空飘着的西域商队的旗帜。镖师们都激动起来,有人甚至哭了:“到了!终于到了!”
陈承业也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只觉得双腿发软。他勒住马,对众人说:“大伙儿再坚持一下,到了商栈,就能好好喝水吃饭了。”
穆罕默德早已在商栈门口等候。他约莫三十岁,高鼻梁,深眼窝,穿着西域样式的长袍,看到陈承业的镖队,立刻迎了上来。“陈少东家,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他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原话,热情地握住陈承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