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挨军棍

窗外,晾衣绳上那件补好的旧袍在风里晃荡,像面残破的旗。血水倒出去,染红了院角的沙枣树根。

那死男人皮肉有几处创口极深,很难办。

我想法子,只能创口缝合。也不知道汉朝有没有创口缝合这回事!

顾不上这些个,我找来针线,准备动手。

“忍着!”我轻声道。

我咬着麻线给他缝合伤口时,赵五浑身绷得像拉满的弓。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却硬是没哼一声。

针戳进他烂皮时我肝儿都在抖,太吓人了。

“忍着点,马上就好。”我蘸了烧酒擦洗伤口,“天爷,再深半分就伤到筋骨了。”

边侍弄边哭。

他抓住我发抖的手腕:“哭个屁。”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砸在他背上,混着血水晕开一片淡红。

“丑死了。”赵五闷声道,“老子又没死。”

他伸出手摸我脸颊,抹去一滴泪。我怔怔看着他被血糊住的脸,眉骨开裂,嘴角淤青,丑得吓人。

“再丑,”我狠狠打了个哭嗝,“也是我自己的男人。”

说话时,王棱那张俊秀的面孔不由自主地又挤进脑海。

赵五的手僵在半空。

灶上的药罐咕嘟嘟沸腾,我忙撩起裙摆擦手起身,却被他一把拽住,指头硬生生地扣进我指缝。

这死男人……

窗外暮色沉沉。

天还没亮透,赵五就撑着炕沿往起爬,“嘶!”他倒抽冷气的声音把我惊醒了。

我忙按住他肩膀,“伤成这样还去点卯?”

“李贲那王八蛋就等着老子误卯。”他额头上全是冷汗,“误一次扣半月盐饷。”

我红着眼圈起来操持,灶上熬着的小米粥很快就咕嘟冒泡。

等他喝完粥,我往他手里塞了根削好的木棍。“我跟你去,记账。”

赵五眯着肿眼瞅我,“你会算个屁的军械账。”

“你念,我写。”我系紧头巾,“总比你瘸着腿对账强。”

路过溪边时,我照见支离破碎的倒影,粗布包头,脸色蜡黄消瘦,活脱脱是个边塞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