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睁眼,视野被浓重的黑暗和眼睑的酸涩包裹。
只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周遭。
他被抬离了那片被残酷星辉笼罩的洞窟,远离了那些无声诉说着苦难的被侵蚀矮人。
空气的流动似乎有微妙的变化,从一个更开阔的空间进入了一条更窄、寒意更集中的通道。
抬着他的矮人们步履稳健,在凹凸不平的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只有靴底踩碎薄冰的细微“咔擦”声和担架偶尔的轻微晃动。
空气里弥漫着经年累月的寒冰气息和淡淡的矿石粉尘味,以及……
一种难以描述的仿佛星辰尘埃沉睡前散发的陈旧空寂感。
他模糊的感官捕捉到通道,或者说甬道两侧冰壁似乎距离很近,上面残留着密集而有力的开凿痕迹的气息。
正是他之前感受过的,矮人工匠大师那种特有的、实用主义的精巧工艺。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是一小时,在这种状态下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
他被抬离了那条冰冷的甬道,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
这里的寒意稍稍褪去了一点,或者说,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气息。
空气不再像通道里那般纯粹的冰寒刺骨,冰冷中掺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草木腐朽的气味,还有隐约残留的烟火气。
队伍停下。
他又一次被那沉稳的手小心抬起,然后轻轻地放了下来。
这些人倒没有把他直接放到冰冷的地面上,而是将他放置在了一处相对柔软的东西上。
那是一摊蓬松、干燥却又带着明显植物茎秆气息的物体。
是……某种干草?还是干苔藓?
它们厚厚地铺展着,虽然依然冰冷,却为他伤痕累累、疲惫至极的身躯提供了少许缓冲。
身下传来潮湿的凉意,似乎有些草垫被缓慢融化的薄冰浸湿了,但这微弱的冰冷感,竟也如同久旱逢甘霖般,带着一种奇特的慰藉感。
“姆呜……”
小姆低微地哼了一声,也落在他身旁的草垫上,大概是本能地蠕动了一下,寻找最靠近他温暖源的位置,随即再次陷入了彻底的沉寂。
沉重的眼皮像被冰雪封印,任凭马克如何努力也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