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头，看向母亲，眼神里带着罕见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他声音有些干涩，问出了一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问题：

“妈，”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你觉得……如果一个人，做了一件非常对不起别人的事。

他后来知道错了，也尽力去挽回了……但是，好像还是没有结果，对方……彻底不想再给他机会了。”

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避开了所有具体的人名和细节。

“那这个人……还有必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他说完，像是耗尽了力气，目光重新落回那半块糕点上，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回答，或者说，审判。

苏玉真愣住了。

她看着儿子低垂的眉眼，那里面藏着的痛苦和挣扎，绝非仅仅源于商业上的挫折。

知子莫若母，她瞬间明白了，这定然是感情上的纠葛。

苏玉真没有立刻回答。她优雅地端起面前的青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缓缓移向客厅敞开的雕花木窗。

窗外，自家庭院正是盛夏光景。

芭蕉叶舒展着浓绿，几竿翠竹随风轻摇，发出沙沙细响，角落里的石榴树开了花，红艳似火，一派生机勃勃。蝉鸣声隐约传来，更衬得室内静谧。

她看着这充满生命力的景象，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在儿子身上。她的眼神温和而通透，带着历经岁月沉淀下的智慧。

“云归，”她的声音柔和却清晰，“我们顾家的男人，做事向来果决，怎么到了这事上，反而优柔寡断起来了？”

她轻轻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妈不是迂腐的人。我们家的家境，走到今天，足够兜得住你的底。”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和底气，“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违背律法和良心的事，你不需要有太多世俗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