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狼毒草在晨露中舒展叶片,阿史那云望着萧承煜与太后交谈的背影,忽然明白,真正的结盟从来不是碑上的纹路,而是人心的选择。她摸了摸小腹,那里还留着阴山之夜的温热——或许,狼与龙的故事,很快就会有新的篇章,就像御花园里新栽的狼毒草,正在蟠龙纹的阴影里,悄悄长出带血的花。
月城的青楼在子时亮着暧昧的红灯,胡姬的琵琶声混着酒香飘出雕花窗。二楼雅间的竹帘后,坐着个戴斗笠的灰衣人,指尖反复摩挲着枚半旧的蟠龙玉佩——正是阴山盟会时被割走的双玉佩之一。
"客官,您这玉佩的纹样..."老鸨笑着递上葡萄酒,却在看清玉佩时猛地收口。灰衣人抬眼,斗笠阴影里露出下巴的青茬:"去把你们这儿会唱《狼龙劫》的姑娘叫来。"他指尖划过玉佩裂痕,那里还沾着点北狄狼血,"要唱到第三段'毒针断玉箫'的那个。"
胡姬的歌声响起时,灰衣人望着窗外悬挂的盟旗。新制的狼龙纹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却被他袖中玉佩的裂痕割成两半。他忽然轻笑,从怀里掏出半片染血的狼首锦缎——与冷宫里的残片不同,这上面的蟠龙纹睁着血红的眼,狼爪正抓向龙颈逆鳞。
"左贤王的血,倒是把锦缎染得更艳了。"他对着空气低语,指腹擦过锦缎角落的暗纹,那是右相府的缠枝莲标记。楼下忽然传来喧哗,是巡逻的蟠龙卫在盘查可疑人物,他却不慌不忙地将玉佩系在腰后,狼首与蟠龙的纹样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客官可是从长安来?"胡姬的歌声忽然变调,指尖在琵琶弦上弹出警示的杂音。灰衣人站起身,斗笠边缘闪过寒光:"告诉你们城主,"他将一锭刻着狼首纹的银子拍在桌上,"月城的风沙,很快就要染上金銮殿的血了。"
月城之外,风沙卷起盟旗的穗子。灰衣人望着南方的灯火,忽然摸出袖中密信,火漆印正是已被囚禁的左贤王旧部标志。信末写着:"狼龙共舞之日,便是断弦之时。"他忽然轻笑,掌心的蟠龙玉佩与腰间狼首锦缎相碰,发出细碎的响——那是二十年前,太后毁盟时听过的,同样的声音。
而在青楼的阴影里,老鸨望着灰衣人远去的背影,悄悄掀开衣襟,露出颈间的狼首刺青。她摸出藏在胭脂盒里的半枚玉佩,狼首纹在月光下与灰衣人的蟠龙玉佩遥相呼应——原来有些故事,早在狼龙结盟的篝火燃起时,就已在边境的暗角,埋下了带刺的种子。
月城的更夫敲过三更,灰衣人停在盟碑拓片前。碑上的狼龙纹被他用朱砂描过,龙爪下多了道深深的刀痕,像是随时会撕裂狼首。他忽然低笑,声音混着风沙:"萧承煜,你以为挣开了金丝笼,就能让狼与龙共舞?"他指尖划过拓片上的"共生"二字,"等着吧,真正的寒冬,还在后头呢。"
风沙渐起,吹得盟旗猎猎作响。灰衣人转身时,斗笠掉落,露出左颊的狼首刺青——与阿史那云母妃当年的标记,分毫不差。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青楼的胡姬正对着狼首玉佩落泪,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襁褓的,另一半双玉佩。
边境的月,终究还是没能照亮所有秘密。当灰衣人的足迹消失在沙丘时,盟碑拓片上的狼龙纹忽然被风沙磨去一角,露出底下刻着的小字:"狼心不死,龙鳞难全"——那是二十年前,三皇子刻在冷宫石墙上的,被人遗忘的半句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