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执棋索卫

沈砚盯着那方帕子,喉结滚动间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公主可知,南楚后宫的云雷纹,只有皇后才能用?您攥着的那截锦缎……是南楚宠妃越矩私制的。而属下腰间的‘楚’字腰牌,是陛下登基前给的——他让属下护着您,却不许告诉您他知晓当年冷宫的事。”

秋风从牢窗灌进来,卷着几片枯叶落在桑宁脚边。她忽然想起少年贺斯辰总说“等我”,却在登基后第一时间送来和亲诏书——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在大周皇宫举步维艰,却选择用“和亲”将她拽出泥潭,哪怕这泥潭的对岸,是南楚更深的漩涡。

“我要你跟我去南楚。”她忽然起身,裙角扫过沈砚沾着草屑的靴面,“以大周公主陪嫁侍卫的身份。你替我盯着南楚后宫的动向,我替你查清当年沈氏灭门的真相——如何?”

沈砚抬眼时,看见她发间的玉簪正是母妃当年送他的那支。牢外的阳光穿过铁栅,在她眼底映出细碎的光,像极了那日池底漂着的、半块刻着“辰”字的玉佩。

三日后,大周皇宫的朱雀门大开。桑宁坐在描金婚轿里,指尖捏着沈砚新换的大周侍卫腰牌,听见轿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是贺斯辰派来迎亲的队伍,为首的副将腰间,正悬着与沈砚旧腰牌一模一样的云雷纹佩饰。

轿帘被风掀起一角,她看见沈砚骑着黑马立在轿旁,铠甲上的鎏金纹与远处南楚使团的旗帜交相辉映。这个被两国权谋揉碎又重塑的男人,此刻眼底藏着的,不知是对旧主的忠诚,还是对新主的承诺。

而她掌心的素帕边角,朱砂早已渗进布料,变成洗不净的红。就像从她接过和亲诏书的那日起,所有关于“少年与月光”的幻想,都已变成棋盘上的棋子——唯有攥紧这枚叫“沈砚”的暗子,她才能在南楚那片吃人不吐骨的后宫里,替自己挣出一线生机。

轿夫起轿的吆喝声惊飞了檐角的麻雀。桑宁靠着轿壁闭目,听见沈砚在轿外低声道:“公主放心,属下的剑,永远先护着您。”

这话似曾相识。七年前的冷宫柴房,少年贺斯辰也曾攥着她的手说“我护着你”,如今却换成了沈砚。而她清楚地知道,在这盘横跨两国的权谋局里,没有永远的护持,只有永远的利益——就像她向皇兄索要沈砚时,指尖掐进掌心的那道痕,疼得清醒,却也分得清,何为棋子,何为执棋人。

小主,

夜宿驿站时,桑宁在烛火下翻看母妃的旧手札,忽闻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掀帘望去,只见阿竹抱着新缝的护腕立在沈砚帐外,指尖绞着帕子边角,发间的木樨花落在他染血的铠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