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过,口中自是称赏不尽。
待阅毕,璇昭仪先笑着赞许:“皇上和姐姐们都如此有才,倒是让臣妾们这些不会作诗的文羞才愧了。”
“他们是有才的,本宫却不过是胡乱应个景儿罢了。”意贵妃轻哂。
“娘娘过谦了,您笔下所作尽现宫宴之象,华贵却不显虚浮,用词极妙,实为上乘之作。岂会是应景之笔。”裴贵人柔声回道,话语间尽显钦叹。
瞧着三人在此轮番唱和,卫修容微微侧首望向淑妃。见淑妃柳眉轻立,面色不愉,遂亦开口:“臣妾方才拜读了皇上同姐妹们之作,只觉得笺上所落,都是极好的。尤是数九阳生与临华词二首令臣妾萦怀,忆古思今,英朗小意,看着竟像是和诗,可谓珠联璧合,天造地设。”她掩唇一笑。
而此语一出,场面瞬时冷了下来。
帝王面含阴郁,皇后脸上常带着笑意也尽消了下去。
意贵妃举杯啜(chuò)饮,遮住了面容,不知神态如何。而淑妃自宴起便有些怏怏的面容此刻也正了色,余光径往一旁看去。
宋湘宁与许宝仪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一丝嗤然,而后纷纷敛眉侧目,状若无事,只静观场面罢了。
卫修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所说的不妥之处,心里猛然一惊,连忙回补道:“臣妾失言,一时口快道了不是,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勿怪。”
皇后淡淡的语声中含着冷意:“无妨,冬节欢畅,未免多饮了两杯,何谈来怪罪。”
因先前作词之事还未了,许宝仪故含笑道:“今日是小年,皇上和皇后娘娘施恩开了此宴让宫里的姐妹们聚于临华乐上了一乐。而今这诗词也不过是年里添些喜趣,作与不作的,也全随着心意,算是体会了一遭文人雅士之乐。嫔妾倒觉词间也无需争个高低,只作得高兴便是了。”
皇后缓了神色,亦是温和道:“此话竟是不假,行酒论诗不过是宫中博乐罢了,并非要评出个状元榜眼出来。今日你既做了这令官,不若便品评一番,倒也不好枉费了作词之人。”
“娘娘说的是,皇上钦点了嫔妾做执事令官,嫔妾本应给这些词做个论评。只是嫔妾所作也在这些词中,怕此番作评,未免会失了公允。”许宝仪谦谦应道。
公西韫于此时发了话:“那便让瑾婕妤来作评吧。方驸马也是才思蕴藉之人,且若瑶素来清正,她来评点,也不会有失偏颇。”
瑾婕妤起身行礼,声音疏淡:“谢皇上垂青,嫔妾自会尽心。”而其面色无波,不辨喜悲,似闻寻常之事。
“上笺之作《数九阳生》,笔力雄迈,词势恢宏,萧景中却带阳刚之气,诗存汉唐之魄;次笺《思冬怀舍》笔端和雅,文辞温润,情悰(cóng)间如话家语,墨韵亲和;下笺《长至宴》,阅来富雅,珠玉满篇,尽显昭华之象;其后《临华词》文风和畅,意蕴深蓄,不及高阁之作晦涩,满溢灵动之趣,读之耳目一新;再之《望梅思》,文辞婉约,笔风清柔,怀意尚雅,有易安之风;而尾笺《吟清光》,词境悠远,诗韵绵长,用典不乏,文力深厚,才思斐然。嫔妾通评一番,只觉六篇词作各有千秋,风采不一,俱是上佳之文。”
瑾婕妤语调清淡,不携片缕情愫,俨然清正如许。
“婕妤此评字字珠玑,句句含章,想来婕妤也是文才斐然之人了。”裴贵人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