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驿站房间内,空气仿佛凝固。苏明月屏住呼吸,紧贴在门后潮湿冰冷的土墙上,手中的匕首因用力而指节发白。门外的脚步声极轻,带着一种刻意的谨慎,停在门口,似乎在评估,在倾听。
不是玄婆婆。玄婆婆的脚步虽然也轻,但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略微拖沓的质感。而这个脚步声,更年轻,更……轻盈。
是谁?狄戎的寻踪使去而复返?还是暗夜组织的杀手如影随形?
苏明月的心跳如擂鼓,目光飞快地扫过房间。萧景珩依旧昏迷在角落的干草堆上,对外界的危险毫无所觉。她必须保护他!
“吱呀——”
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极其缓慢地推开了一条缝隙。一道狭长的、黎明清冷的光线透了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苏明月瞳孔紧缩,握紧匕首,计算着出手的时机。
然而,门缝后露出的,并非预想中凶神恶煞的面孔,而是一双眼睛——一双极其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眼睛。
清澈,明亮,带着几分锐利和探究,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甚至那瞳仁的颜色……都与她每日在铜镜中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苏明月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僵在原地。
门被完全推开。门外站着一名青年,身形高挑,穿着一袭便于行动的墨蓝色劲装,外面罩着同色的斗篷,兜帽已经放下,露出一张与苏明月有着六七分相似、却线条更为硬朗、带着风霜之色的脸庞。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嘴唇紧抿,下颌线条分明,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最让苏明月心神俱震的是,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指根处,赫然有着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颜色略深的、形如展翅玄鸟的印记!
青年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审视、嘲讽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情绪。他的目光掠过她手中紧握的匕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清越,却带着冰棱般的寒意:
“反应不错,就是……太慢了。”
苏明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这张脸,这印记……玄婆婆之前话语中隐约的暗示,萧景珩昏迷前关于“双生子”的模糊记忆碎片,以及那油布包上“玄鸟西来,非为旧主”的暗红小字……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汇聚,指向一个让她难以置信的真相!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青年迈步走了进来,动作从容,仿佛踏入的是自己的领地。他随手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光线,房间内再次变得昏暗。他的目光落在角落昏迷的萧景珩身上时,瞬间变得冰冷刺骨,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苏明夜。”他报上名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目光重新回到苏明月脸上,“或者,你可以叫我……哥哥。”
哥哥!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明月心上。尽管已有预感,但亲耳听到确认,依旧让她心神剧震。她竟然真的有一个孪生哥哥!而且,看他的眼神和对萧景珩的敌意,他显然是站在对立面的!
“很惊讶?”苏明夜看着她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惊,嗤笑一声,“看来我们‘伟大’的母亲,到死都没告诉你,她当年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为了所谓的‘安全’,将尚在襁褓的我送走,只留你在身边,最终……呵,她也没能护住你。”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愤与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