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快些醒来……”他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回荡，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这京城……没有你在身边，太冷了。”

越是接近京城，气氛便越是微妙。沿途迎接的官员规格越来越高，言辞愈发恭敬，但那恭敬之下，探究、审视，乃至忌惮的目光也越来越多。萧景珩平定龙脉之乱、挽救国本于倾覆的功绩太大，大到已经超出了人臣的极限，足以让任何一位君王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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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队伍在距离京城百里外的驿馆休整。深夜，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潜入萧景珩的房间，正是他留在京中暗中掌控局面的另一心腹，影卫统领，凌煞。

“王爷。”凌煞单膝跪地，声音低沉，“京中情况……有变。”

萧景珩靠坐在椅中，脸色在烛光下更显苍白，他揉了揉刺痛的额角，沉声道：“讲。”

“陛下于三日前，在朝堂之上，当众盛赞王爷与王妃之功，言及‘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功在千秋。已下旨，命礼部以最高规格筹备凯旋大典，并……有意在太庙为王爷、王妃行祭告大礼。”

萧景珩眼中寒光一闪。祭告太庙？这几乎是储君或是对江山有再造之功的臣子才能享有的殊荣。皇帝此举，是真心感念功劳，还是……捧杀？

凌煞继续道：“然，暗线回报，丽贵妃之父，吏部尚书柳承宗，近日频繁联络御史台及几位清流言官。宫内亦有消息，陛下近几日时常独自在御书房徘徊，偶尔……会对着北方葬神山的方向出神，曾有一次，砸碎了心爱的砚台。”

萧景珩 silent 了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父皇的心思，他如今更能体会几分。那本手札，揭露了父皇利用他、防备他，却也……或许有那么一丝身为父亲的愧疚？如今他立下这不世之功，身负龙脉之秘与骇人身世，父皇对他，恐怕是忌惮远多于欣慰。那太庙祭告，究竟是荣宠，还是试探？抑或是……将他置于烈火之上烘烤的权术？

“还有一事，”凌煞的声音压得更低，“关于王妃……京中已有流言悄然散播，说王妃在龙脉之战中……身负诡异诅咒，眉心现异纹，恐非祥瑞，乃不祥之人……此流言来源，似乎与宫中有些关联。”

萧景珩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烛火都为之摇曳了一下。他猛地攥紧了拳头，灵魂深处的伤痛因这骤起的怒火而剧烈翻腾，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又被他强行咽下。

他们竟敢……竟敢在他拼死守护了这一切之后，将污蔑的矛头指向了尚在昏迷中的明月！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冷得如同九幽寒冰：“知道了。继续盯紧，尤其是宫里和柳家。流言之事，暗中查清源头，暂时……不必动作。”

他不能自乱阵脚。此刻他和明月都虚弱不堪，任何激烈的反应，都可能落入他人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