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米凡的目光坚定,“当我们意识到自己既是尺子又是圆规时。”
下课铃响起时,黄社还愣在座位上。他的摄像机一直开着,镜头里的米凡正在收拾粉笔,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舒美丽走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愿赌服输吗?”
黄社猛地回过神,把摄像机摔在地上。“我不服!” 他吼道,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诡辩!是文字游戏!”
米凡转过身,看着气急败坏的黄社。“明天下午三点,操场见。” 他说,“到时候你可以带上你的计算器和直尺。”
四、操场悲剧与无声的审判
第二天下午,操场围满了人。黄社穿着红色运动服,像个充气的气球。他手里拿着个激光测距仪,嘴里念念有词地计算着跑道的周长。
“要不算了吧。” 舒美丽拉着米凡的胳膊,她的手心全是汗,“黄社有心脏病,不能激动。”
米凡望着远处的球门,足球门的两根柱子在他眼里是两条垂直的直线。“他昨天在宿舍量了一晚上蜂巢模型。” 他轻声说,“用游标卡尺,精确到 0.01 毫米。”
舒美丽叹了口气。她知道黄社的脾气,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昨天晚上,她在实验室看到黄社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上面是米凡初中老师自杀的新闻。
三点整,王院长敲响了铜锣。黄社脱下运动服,露出满是赘肉的上身。他趴在地上,像只笨拙的甲虫。“我开始了!” 他吼道,声音嘶哑。
人群爆发出哄笑。黄社往前爬了两步,膝盖在塑胶跑道上磨出刺耳的声音。他学了声猪叫,声音里带着哭腔。米凡站在起跑线旁,眉头微微皱起 —— 黄社的呼吸频率不对,像破旧的风箱。
“黄社,停下吧!” 舒美丽忍不住喊道,“我们都知道你输了!”
黄社转过头,脸上沾着草屑。“我不输!” 他吼道,突然加快了爬行速度,“我能爬完!我比蜜蜂强!”
他的猪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凄厉。人群的笑声渐渐消失了,有人开始议论:“他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
米凡突然冲了过去,想拉住黄社。但已经晚了 —— 黄社爬到半圈时,突然抽搐了一下,像被抽走了骨头。他的头撞在跑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叫救护车!” 米凡跪在地上,手指探向黄社的颈动脉。没有跳动,只有皮肤的温热在迅速消退。
黄社的眼睛还睁着,瞳孔里映着扭曲的天空。他的嘴角挂着白沫,像是在笑。
警察来的时候,夕阳正把操场染成血色。米凡坐在看台上,手里捏着片银杏叶。舒美丽坐在他旁边,递过来一瓶水:“法医说,是急性心梗。”
米凡没接水,只是盯着地上的血迹。那血迹在他眼里是个不规则的图形,像被撕碎的 8 字。“他昨天在网上查了我初中老师的事。” 他突然说,声音很轻,“他说,他不会像老师那样懦弱。”
舒美丽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塑料座椅上。“这不是你的错。” 她说,“是他自己太固执。”
米凡转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不,是我的错。” 他把银杏叶撕成碎片,“我证明了蜜蜂的智慧,却忘了证明人类的脆弱。”
警笛声渐渐远去,操场上的人都散了。王院长拄着拐杖走过来,沉默地坐在米凡身边。远处的球形建筑又开始收缩,像在叹息。
“米凡,” 院长的声音沙哑,“你知道科学最危险的是什么吗?”
米凡摇摇头。
“是忘记自己也是人。” 王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蜜蜂不会为自己的智慧骄傲,蜘蛛也不会为自己的网自豪。只有人才会,这既是我们的伟大,也是我们的悲哀。”
米凡望着院长的背影,突然想起老师笔记本上的那句话:“界对关系是钥匙,可我找不到锁孔。” 他现在明白了,锁孔就在人的心里,在智慧与谦卑的交界处。
小主,
夜色降临时,米凡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巨大的问号。他想起黄社摔碎的摄像机,想起蜜蜂在玻璃瓶里的挣扎,想起老师遗像上温和的笑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舒美丽发来的短信:“蜜蜂的 8 字舞,其实是在哀悼死去的同伴。”
米凡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星空。猎户座的三颗星在他眼里移动着,渐渐连成一个 8 字。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万物都在哀悼,用自己的语言。而人类的哀悼,总是来得太晚。
第四章:操场事件
一、谢罪之死与智慧的代价
米凡在宇宙科学院的第一夜,枕头底下的笔记本发烫,像揣了块刚从炉膛里扒出来的烙铁。他翻开第三十七页,初中老师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1998 年,与周明远论界对,未果。” 笔尖划破纸页的力度,让十年后的纸背仍能摸到凸起的划痕。
“凡儿,醒着?” 王院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晨露的湿意。米凡迅速合上笔记本,封面上他画的 n 等分球体图案,被指腹摩挲得发亮。
院长办公室的算盘珠子沾着陈年的茶渍。王院长拨弄着算珠,算珠碰撞的脆响在黎明前的寂静里格外清晰。“你初中老师的事,我听说了。” 他突然开口,左手食指在 “6” 的算珠上停顿,“他叫李维,对吧?”
米凡的指甲掐进掌心。“您认识他?”
“何止认识。” 王院长从抽屉里抽出个牛皮纸袋,倒出一叠泛黄的稿纸。最上面那张画着螺旋线,标注着 “界对时空模型初稿”,右下角的签名被咖啡渍晕染,依稀能辨认出 “周明远” 三个字。“李维是我学生,周明远也是。”
米凡的呼吸骤然停滞。稿纸上的螺旋线与他在塔吊驾驶室里推导的公式,竟有着惊人的重合度。“周明远……” 他想起老师临死前的话,“那个提出统一理论的学生?”
王院长的指节叩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xxxx 年,周明远在实验室自焚了。”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他说要‘用纯粹的能量证明界对的存在’,遗书里只写了一句话:‘黑暗在燃烧时,才会显出光的形状’。”
米凡猛地站起身,稿纸在他手中簌簌作响。他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的实验室,蓝色的火焰舔舐着周明远的白大褂,那些未完成的公式在火中扭曲、升腾,化作惶惑村遗址上空的星群。
“李维总说,是他逼死了周明远。” 王院长望着窗外泛白的天色,“当年周明远在学术会上提出‘因微子等分射力’,全场只有李维站起来反驳,说那是‘几何学的呓语’。”
米凡突然想起老师办公室的铁皮柜。第三层抽屉里藏着本 xxxx 年的《物理学报》,扉页上有周明远的批注:“当正方体的一个面与球体相切,切点即是界对的坐标。” 那时他不懂,此刻却突然明白 —— 那是 n 等分球体公式的雏形。
“李维自杀前,给我寄了封信。” 王院长从笔筒里抽出支钢笔,在稿纸上画了个螺旋,“他说米凡让他想起周明远,一样的眼神,一样的固执。他说‘真理不该带着血味’,可他终究没躲过。”
钢笔水在纸上晕开,像一滴坠落的血。米凡盯着那团墨迹,突然想起老师葬礼上的白烛。烛芯爆出的火星落在他手背上,灼出的疤痕至今仍在 —— 那疤痕的形状,正是此刻王院长画的螺旋。
二、初入科学院的暗流
宇宙科学院的梧桐道上,米凡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他穿着姥姥缝的蓝布褂子,领口别着枚自制的徽章 —— 用易拉罐铝皮剪的 n 等分球体,边缘被砂纸磨得发亮。
“喂!你就是那个满分状元?” 一个肥胖的男生突然挡在面前,T 恤上印着的 “E=mc2” 被肚子撑得变了形。他手里转着个激光测距仪,仪器的红光在米凡胸前扫来扫去。
米凡侧身避开,目光落在男生的校牌上:“黄社,物理系。” 他注意到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 —— 廉价的不锈钢材质,内侧刻着 “1998.06.15”。
黄社嗤笑一声,把测距仪怼到米凡眼前:“听说你能跟蚂蚁对话?那你知道这玩意儿的误差是多少吗?”
“±0.03 毫米。” 米凡的视线掠过仪器显示屏,“但在曲率大于 0.002 的空间里,这个数值会产生蝴蝶效应 —— 就像你戒指上的日期,差一天,可能就是两个人的人生。”
黄社的脸色骤变,戒指在指间转得飞快。“关你屁事!” 他突然提高音量,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有种跟我赌一把?你不是说动物比人聪明吗?敢不敢证明给我看?”
米凡的指尖在口袋里摩挲着那枚铝皮徽章。他想起初中生物课本上的蜜蜂插图,老师用红笔圈出的六棱柱体 ——“最省材料的空间结构”。“赌什么?” 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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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你证明不了!” 黄社拍着胸脯,肉颤巍巍的,“输了,你就在操场爬一圈学猪叫!赢了,我来!” 他突然凑近米凡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你老师是怎么死的,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装神弄鬼。”
米凡的瞳孔骤然收缩。阳光穿过黄社肥胖的肩膀,在地上投下晃动的阴影,那些阴影在他眼里幻化成周明远手稿上的螺旋线,一圈圈收紧,勒得人喘不过气。
“立字为据。” 米凡转身走向公告栏,蓝布褂子的下摆扫过黄社的测距仪,“明天下午三点,阶梯教室。”
那天傍晚,舒美丽在实验室找到米凡时,他正对着光谱仪发呆。屏幕上的波形图像条扭动的蛇,在黑暗中闪烁着幽蓝的光。“你真要跟黄社打赌?” 她把一杯热牛奶放在桌上,杯壁上凝着水珠。
米凡指着屏幕上的峰值:“你看,这是蜜蜂振翅的频谱。” 他突然调出另一个文件,“这是蜘蛛网的振动频率 —— 两者的谐波重合度达到 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