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人言可畏

“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文章又出自那杜家村的医学院,背后若无杜远那竖子推波助澜,绝无可能!”

在一处隐秘的别院密室内,清河崔氏一位须发皆白、目光阴鸷的族老用笃定的语气断言,“他这是行那釜底抽薪之策!不仅要彻底毁掉长孙家与皇室的这桩联姻,更是要将‘近亲婚配有违天道’这顶大帽子死死扣下,意图从根本上动摇我等世家依靠内部联姻以巩固势力、维系门第的千年根基!”

“族老所言极是!” 太原王氏的代表抚掌附和,脸上带着忧色与愤慨,“此子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实属罕见!他这是把长孙无忌放在烈火上灼烤啊!眼看婚约将成,却横生此等枝节,长孙无忌此刻,怕是已将杜远恨入骨髓,食肉寝皮亦难解其恨!”

他们认为,这正是一个天赐良机,可以趁势拉拢这位因“夺业之恨”(在他们看来)与“毁婚之仇”而必然对杜远充满刻骨怨毒的帝国重臣,将其牢牢绑上己方的战车,共同对抗那个屡屡挑战他们传统利益与地位的“异数”、“祸胎”。

于是,经过一番谨慎权衡,他们派出了与长孙无忌素有私交、且能言善道的范阳卢氏一位中年子弟作为代表,以“探病”(长孙冲因“情伤”卧病在家的消息已被巧妙放出)为名,前往气氛压抑的赵国公府,行那“安慰”与“试探”之举。

赵国公府书房内,门窗紧闭,光线晦暗。长孙无忌完美地诠释了一个接连遭受重创、强忍滔天悲愤的失意权臣形象。他身着素色常服,未戴冠冕,面色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憔悴,眼白布满了血丝,仿佛多日未曾安眠。见到卢氏代表,他勉强起身,动作间都透着一股心力交瘁的沉重。

“卢世侄……不必多言了。” 他声音沙哑干涩,仿佛砂纸摩擦,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虚言安慰,“那杜远小儿,欺人太甚!”

“先是以妖言惑众,毁我冲儿良缘,令吾儿……吾儿他……” 他话语哽咽,伸手指向内室方向,那里隐约传来长孙冲低低的、压抑的咳嗽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屈辱,“如今,更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我长孙家颜面何存!冲儿日后……又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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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激动处,他猛地一掌拍在身旁坚实的紫檀木茶几上,震得上好的白瓷茶盏“哐当”乱响,茶水四溅,仿佛那满腔怒火已无法遏制。

卢氏代表心中暗喜,面上却做出同情的姿态,连忙上前虚扶,温言劝慰:“世叔息怒!保重身体要紧!那杜远确是我等士族公敌,心腹大患!只是……不知除了这婚约之事,此獠可还有其他动作?晚辈听闻,他与世叔之间,似乎尚有那三月战马之约……”

长孙无忌眼中适时地闪过一丝极其逼真的“挣扎”与“屈辱”,仿佛在犹豫是否该将这家丑外扬,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凑近几分,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混合着愤怒与绝望的语气,透露了一个精心编织的“惊天秘闻”:

“不错!还有那赌约!此獠……此獠不知用了何种卑劣手段,竟蛊惑了太子殿下!太子已决意,待他(杜远)那不知所谓的解决战马损耗之法呈上之日,无论成败,都将以此为由头,强行推行盐铁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