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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他一人。”杜远沉声道,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他背后盘根错节的关陇世家、山东门阀。我们此番风头太劲,功劳太大,又动用了超越他们认知的手段,已然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班师回朝这数千里路途,绝不会像看起来那般太平。”
尉迟宝琪闻言,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声响,恨声道:“怕他作甚!咱们现在立下如此大功,乃是凯旋之师,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火执仗地动手不成?”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杜远缓缓摇头,眼神锐利,“下毒、刺杀、制造意外、散布流言……他们有的是阴损毒辣的手段,足以在不知不觉中置人于死地。更何况,待我们回到长安,那看似庄严的朝堂之上,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口诛笔伐,恐怕会比西域的箭雨更加密集,更加致命。”
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肃立的秦怀道,语气斩钉截铁:“怀道!”
“在!”秦怀道踏前一步,身形挺拔如松。
“你的人,从即刻起,取消一切轮休,分为明暗两班,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警戒!重点护卫区域:我等核心人员居所、看押麹文泰的囚牢、全军饮食水源取用点!
所有入口之水、之食,必须由我们最可靠的兄弟先行试毒,确认无误后方可分发!我要的是万无一失,不容有任何闪失!”
“明白!我已调配精锐,三重布防,所有环节皆由我等掌控,绝不给宵小可乘之机!”秦怀道抱拳,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杜远随即看向程处默与尉迟宝琪:“处默,宝琪!”
“远哥吩咐!”两人齐声应道。
“胜利之余,最易骄纵。立刻传令下去,严束部下,尤其是我们跳荡营的兄弟!不得饮酒滋事,不得骚扰平民,不得与友军发生冲突!所有战场缴获,无论金银细软、珠宝玉器,一律登记造册,悉数上交军需官,由朝廷统一处置!
任何人不得私藏一丝一毫!谁若违反,军法无情,绝不姑息!我们要做到秋毫无犯,不留下任何可供人攻讦的把柄!”
“放心吧远哥!规矩我们都懂,定会约束好弟兄们!”程处默与尉迟宝琪重重点头。
“刘黑闼!”
“末将在!”刘黑闼声如洪钟。
“着你即刻率领斥候队全部精锐,前出二十里,沿大军预定班师路线,反复侦察!重点排查地形险要、林木茂密、易于设伏之处,绘制详细地形图,标注所有潜在风险点!每日申时之前,必须将侦察详情报送于我!”
“得令!”刘黑闼抱拳领命,转身便大步流星而去布置任务。
分派完各项应对措施,杜远走到案前,再次铺开了信纸,研磨提笔。这一次,他写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详细、谨慎。
他将高昌之战的完整经过,尤其是南门爆破的“技术细节”(他巧妙地用“格物致知”加以包装,将其解释为深入研究硝石、硫磺、木炭等物特性后,偶然发现并改良的一种能产生“剧烈猛火”与“磅礴气浪”的特殊配方,强调其乃“人力可为”之巧技,而非“妖异”,并着重阐述其对未来攻城战事的巨大价值),以及跳荡营在此战中运用的全新小队战术与训练方法,还有侯君集在战前战中战后种种明显不公、甚至暗藏杀机的指挥调度,都原原本本、条理清晰地记录下来。
收信人的名单也更长了,除了必然要呈报的太子李承乾与皇帝李世民,还加上了与他关系尚可、在朝中素有清望的房玄龄、杜如晦,甚至……还包括了那位以刚正不阿、直言敢谏闻名,虽与自己有过小隙,但在涉及国事大义上或许能秉持公心的魏征。
他要在侯君集的污蔑之词和世家门阀的攻讦浪潮抵达长安之前,抢先一步,将“事实”的真相与自己的一片“公忠体国”之心,通过多条渠道,传递到能够决定局势的关键人物手中。
就在杜远于遥远的西域高昌城内,殚精竭虑地布局应对之时,高昌大捷与杜远生擒敌酋的惊天消息,已如同平地惊雷,率先在长安城炸响。
太极殿内,李世民手持那份字里行间都洋溢着胜利喜悦的捷报,龙颜大悦,忍不住抚掌大笑,声震殿宇:“好!好!好一个杜远!真乃朕之福将,大唐之瑰宝也!
临阵机变,以奇技破坚城,勇冠三军,生擒敌酋于宫闱!此乃开疆拓土、扬我国威之不世奇功!传朕旨意,有功将士,朕必不吝封赏!杜远,当为首功!”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亦是欢声雷动。程咬金、秦琼等与杜远私交甚笃、且同属军方体系的勋贵武将,更是觉得脸上有光,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这功劳也有自己一份般,纷纷出列为杜远和西征将士请功。
然而,以崔、王、卢等山东世家为首的部分文官集团,在最初的震惊与随之而来的例行恭贺之后,却迅速从这份捷报中嗅到了非同寻常的危险气息。杜远的崛起,尤其是他那匪夷所思的破城手段,触及了他们最敏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