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愣在那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啊,如果连他们都表现得若无其事,或者悲伤得不够彻底,那这场精心策划了无数个日夜的戏,根本不可能瞒天过海。
一直沉默旁观的叶辰此时开口道:“而且,爷爷的死,本身也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
“我们借此机会,顺藤摸瓜,引蛇出洞,一次性清理了一批潜伏在叶家内部多年,以及朝廷中对我们敌意最深的钉子。为后续的整顿和反击,扫清了大量障碍。”
他看向洛川,“在这种层面的博弈中,有些牺牲,是必要的。包括情感上的牺牲。”
洛川低下头,视线模糊地落在自己掌心纱布渗出的点点暗红。
他无法立刻释怀,心头堵着的情绪几乎要让他爆炸。
但似乎他能够触摸到那隐藏在“欺骗”背后的无奈与深谋远虑。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洛汐精神再也无法支撑,靠着他的胳膊沉沉地睡去。久到夜溪似乎通过长时间的观察,初步确认了这没有危险,身体不再那么僵硬,悄悄地在沙发的另一端最边缘的位置坐了下来,但依旧低着头,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
最终,洛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积压在胸腔里所有的郁闷都排出去。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看向瞬间流露出期盼和紧张神色的叶博衍,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的问题:“......那......棺材里......到底......”
他顿了顿,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到底是谁?”
叶博衍听到这个问题,只是平静地回答:“当初躺在棺材里的,确实是我。”
洛川:(☉д⊙)!!! 卧槽?!真的假的?!
看到洛川瞬间瞪大的眼睛和那足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嘴,以及脸上那如同见鬼般的表情,叶博衍才继续用那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解释道:“是流传自一千年前的龟息秘法。它能让人进入最深层次的假死状态,心跳、呼吸、脉搏......所有生命体征都会微弱到任何已知仪器都无法探测的程度,与真正的死亡没有任何区别。”
他抬起自己那双布满青筋的手,轻轻握了握,仿佛在感受那份曾经冲破死亡禁锢的力量,“我在那具特制的棺材里,清晰地听着外面的哀乐,听着至亲之人的痛哭,听着泥土一锹一锹落在棺盖上的声响......然后,在所有人都离开,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从里面......推开棺盖,爬了出来。”
尽管叶博衍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但洛川的脑海里却轰地一声,不受控制地炸开那幅画面——深夜、孤坟、一只苍白的手推开棺盖,泥土簌簌落下......他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几乎是本能地,身体向后微微仰去。
叶辰适时接话,语气凝重,补充了这惊世骇俗计划的最后一环:“后续的接应必须万分小心,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我们的人在外公凭借自身力量出来后,第一时间将他秘密转移,并迅速地修复了墓穴,做得天衣无缝,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这件事,是叶家最高的机密,知情者屈指可数。”
洛川颓然地靠向沙发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了,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巨大的信息量带来的震惊、恍然、迟来的心痛、冰冷的无奈......种种极端情绪交织在一起,反复冲刷着他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让他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
叶博衍看着他的脸庞,眼中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和愧疚。
他放柔了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过去的事,是外公不对......但现在,你们回来了,比什么都重要。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绝对安全。”
他的目光扫过睡着的洛汐和夜溪,“外面的一切风风雨雨,都有外公和你们表哥挡着。你们......什么都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