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破顽石而不折。
可石头能杀人吗?不能。杀人的是握石头的手。
他把铜牌塞回怀里,盘腿坐下。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话。昭武伯三个字像块石头沉在水底,看不清模样,但已经搅起了泥。
他想起穆长风有次喝酒时说的话:“天寒,你在前线拼命,我在后方写奏折。可有些人,既不用上阵,也不用写字,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十年功劳化成灰。”
当时他没太懂。现在懂了。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笑闹。几个兵卒路过他的帐子,其中一个说:“听说了吗?上头要查伙夫营的账。”
“查账?为啥?”
“说是前阵子粮草少了三车,怀疑有人私吞。重点查‘有前科’的。”
“有前科?那不就是……”
话没说完,声音就低了下去。
叶天寒坐在帐中,手指轻轻敲了敲膝盖。
粮草少了三车?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三车是调去东线烽燧应急的,批条子的是陈虎,签字的是后勤副官李坤。跟伙夫营没关系,更跟他没半文钱关系。
可现在,黑锅要扣过来。
他没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这些人以为换个名目就能压人?他在死牢里被冤了十年,连名字都被抹掉,还能活下来。现在想用一纸谣言就让他低头?
他站起身,掀开帐帘走出去。阳光刺眼,他眯了下眼,看见不远处几个士卒正围在一起嘀咕,见他出来,立刻散开,装作在整理兵器架。
他没过去,也没喊。只是站在门口,把手里的水壶拧开,喝了一口。水有点凉,带着铁锈味。他咽下去,把壶放回腰间。
晚上吃饭时,他照常去伙房打了份糙米饭,蹲在角落吃。旁边一桌的兵卒有意无意地抬眼看他,又迅速低头。
他吃得慢,一口饭嚼七八下。耳朵却一直开着。
“……听说他以前在牢里杀过人,手指头都是自己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