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那不是发动机的轰鸣。
那是一头钢铁巨兽被唤醒时,发自胸腔的咆哮。
声音并非钻入耳朵,而是化作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胸膛,带动心脏一起狂跳。
脚下的水泥地传来愈发剧烈的震颤,地底深处仿佛有山峦正在移动,一步步向外逼近。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他们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道缓缓升起的巨大闸门上,瞳孔因紧张而收缩。
光,从门缝中泄出,驱散了兵工厂的幽暗。
光影里,一个轮廓庞大到足以吞噬一切的阴影,正在缓缓挪动。
咯吱……咯吱……
金属履带碾压地面的声响,沉重,清晰,带着一种碾碎骨骼的质感,一下下敲击着众人的神经。
闸门越升越高。
终于,那头钢铁巨兽挣脱了黑暗的囚笼,沐浴在苍云岭刺眼的阳光下,将它完整的姿态,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通体漆黑。
全身都散发着崭新机油与金属混合的、独有的冰冷气味。
它的高度超过三米,任何一个站在它面前的汉子,都显得如此渺小,仿佛孩童。
宽大的履带,每一块都比成年人的肩膀更宽,沾染着工厂地面的一点尘土,那是它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印记。
平直而倾斜的首上装甲,构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钢铁峭壁。
似乎任何炮弹轰击在上面,都只会被无情地弹开,化为一团无能狂怒的火花。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个线条圆润而厚重的炮塔。
炮塔上,一根长得有些过分的100毫米线膛炮管直直伸出,黑洞洞的炮口,是一只凝视着整个世界的深渊之眼。
仅仅是被它“注视”,就让所有人脊背窜起一股凉气。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兴奋不已的战士们,此刻一个个都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张着嘴,喉咙里却挤不出半点声音。
几个站在最前面的战士,甚至本能地,一步,两步,悄悄向后挪动。
这不是畏惧。
这是一种生命在面对更高等、更强大的“捕食者”时,源自基因深处的敬畏。
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件武器。
这是一头活的,会呼吸的,能碾碎他们所有认知的钢铁猛兽!
“团……团长……”
张大彪的喉结剧烈滚动,发出一声艰难的吞咽。
他的声音干涩到几乎撕裂。
“这……这铁疙瘩……比小鬼子那豆丁……大……大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