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窑洞。
油灯的光晕昏黄,将呛人的烟雾染成一片浑浊。
几位首长围着地图,一言不发,只有指尖的烟卷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桌上,一份电报被烟灰烫出几个焦黑的洞。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炙烤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全歼关东军第七、第一、第九,三个甲种精锐师团。
生擒两名师团长,击毙一名。
缴获的装备足以武装一个联队。
更惊人的是,他们占据了松嫩平原的油田,并且,似乎已经开始自行生产石油。
战果太过辉煌。
辉煌得近乎荒诞。
“都说说吧,别当闷葫芦。”
总指挥掐灭烟头,声音是一夜未眠的沙哑。
“还能说啥?打得好!痛快!”
一位性如烈火的将领一掌拍在桌上,茶杯嗡嗡作响。
“他娘的李云龙,真是个福将!这一仗,咱们在东北算是彻底扎下了一颗钢钉!”
喜悦是真实的。
但窑洞里更浓重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凝重。
“老总,话不能这么说。”
另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首长锁紧眉头,他指着那份电报。
“这份战报,你们不觉得……太吓人了吗?”
他加重了“吓人”二字的读音。
“从晋西北的‘中心开花’,到千里奔袭东北,再到如今,以一个团的番号,吃掉关东军三个主力师团……”
“他们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快到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甚至……超出了我们的控制。”
“控制”二字一出口,窑洞内的温度骤然冰冷。
这才是所有人真正担忧的根源。
“他们的武器装备,到底从哪来的?”
儒雅首长继续发问,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缴获?自己造?拿泥巴造吗?能造出那种一炮打穿十几辆坦克的‘陆战之王’?能造出那种会飞的‘铁蜻蜓’?”
“还有石油!他们怎么就让油井出油了?我们派去玉门的专家,到现在还在磕磕绊绊!”
一连串的问题,无人能答。
死寂。
“最关键的,不是武器。”
总指挥开口,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是思想。”
“这支部队,还是不是我们的部队?他们的思想,还跟我们一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