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娘娘要的是敬妃的胎,是弘时的抚养权啊!”安陵容抬起头,眼里满是焦灼,“若这里头有诈,皇上一旦察觉是咱们在背后指使,岂非得不偿失?”

“偿失?”宜修的声音陡然拔高,凤眼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本宫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敬妃有孕,皇上日日探望,若不除了她,将来这龙椅上坐的是谁的种还未可知!李静言这块棋,本宫必须用活了!”

她不再理会安陵容,径直向外走,声音掷地有声:“备轿!皇上那边,本宫亲自去请!”

安陵容望着她的背影,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像谁在低声啜泣,又像谁在暗处偷笑。

年世兰在翊坤宫刚换好藕荷色纱罗衫,殿外的风忽然带了点躁动,廊下的宫灯晃得愈发厉害。颂芝眼尖,瞥见墙角一闪而过的青影,忙附耳道:“娘娘,景仁宫的人往养心殿去了,瞧着是去请皇上。”

年世兰挑了挑眉,起身时软绸裙摆扫过凳脚,轻飘飘没一点声响:“再让人去启祥宫通传,叫襄嫔同咱们一道去咸福宫‘纳凉’。”

颂芝愣了愣,随即应声:“是。”转身取外衫时,忍不住多问了句:“娘娘怎么想起叫上襄嫔?”

“她心思细,”年世兰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边的珍珠花,眼尾的红妆在烛火下更艳,“这种场合,多双眼睛总没错。再说了,她那点小聪明,正好能帮着瞧出皇后的破绽。”

说话间,曹琴默已在宫门外候着,一身湖蓝色素纱裙,垂手侍立的模样,像片温顺的柳叶。见了年世兰,她忙屈膝行礼:“参见华妃娘娘。”

“免了。”年世兰淡淡道,抬脚向外走,“走吧,敬妃那边的热闹,该开场了。”

曹琴默抬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温顺地应道:“是,娘娘。”两人并肩而行,廊下的风卷着热气掠过,两道身影一艳一素,倒成了宫道上难得的景致。

风卷着咸福宫檐角的铜铃,叮叮当当地撞碎了暑气。年世兰扶着颂芝的手下车时,藕荷色纱罗衫被日头晒得透亮,银线暗纹在光里流转,比墙根下那丛石榴花更扎眼——红得太急,反而透着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