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诉平生辛酸事

白衣盗 囹咙 2187 字 7天前

李贤坦然步入院中,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这家徒四壁的院落,掠过那歪斜的茅草屋、那株半死不活的枣树、那简陋的灶台,最后落在黄李氏和躲在她身后的黄菡身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既无明显的鄙夷,也无过分的同情,只是一种冷静的观察。

黄李氏吓得手足无措,连忙放下铲子,胡乱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拉着儿子就要下跪:“民妇参见…”

“嫂夫人不必多礼。”李贤及时抬手虚扶,语气温和地打断了她,“在下李贤,一介布衣,当不起如此大礼。今日冒昧,仍是来找黄先生讨教学问的。”他巧妙地将自己置于“求教者”的位置,再次淡化了他可能存在的官方身份。

黄惜才心中冷笑,却不敢表露分毫,只得强撑着道:“拙荆无知,公子勿怪…屋里…屋里请…”他再次将李贤让进那间昏暗破败的堂屋。

屋内依旧弥漫着那股难以散去的霉味和贫寒气息。李贤的目光在那张缺角的八仙桌和几把岌岌可危的椅子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墙角那个旧书架上,微微停留了一瞬。

黄惜才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李贤,生怕他下一刻就要走过去抽出那本要命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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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李贤并未付诸行动。他自然而然地走向昨日坐过的那把椅子,这次他先用手按了按,确认稳固后,才撩袍坐下,动作优雅从容,与这环境的格格不入显得愈发刺眼。

黄惜才战战兢兢地在他对面坐下,脊背挺得笔直,肌肉紧绷,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

黄李氏手脚麻利地端来两碗清水——家里实在没有像样的茶水了——放在桌上,然后便惶恐地退到一边,拉着儿子躲进了里屋,不敢出来。

屋内只剩下两人对坐,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李贤并未立刻开口,只是端起那碗清水,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尝什么甘泉佳酿。他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这陋室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黄惜才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先生这居所…”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打破了沉默,“似乎甚是清苦。”

黄惜才心中一凛,来了!他开始切入正题了!他是在试探自己会不会因为贫困而向他求助,动用那笔钱?还是在为后续的盘问做铺垫?

“让…让公子见笑了…”黄惜才低下头,声音艰涩,“小老儿无能,致使家道中落,只能栖身于此,苟延残喘…”

“哦?”李贤放下水碗,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的姿态,“观先生谈吐学问,绝非庸碌之辈。曾闻先生亦是有功名在身之人,何以…何以困顿至此?若蒙不弃,晚辈愿闻其详。”

他的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惋惜和好奇,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仰慕者关心前辈的际遇。但黄惜才深知,在这副温和面具之下,隐藏着的是县令冰冷的审视。他是在盘查自己的底细!或许是想从中找到可以利用的弱点,或许是想印证某些信息,又或许…只是想看看自己会不会在诉苦中,无意泄露些什么。

黄惜才心中悲愤交加,却不敢不言。他知道,对方既然问起,自己就必须回答,而且不能有丝毫隐瞒——至少表面上不能。否则,立刻就会引起怀疑。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半生的屈辱和辛酸都吸入肺中,再缓缓吐出。也罢,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把这血淋淋的伤疤揭开给你看!看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县太爷,听了这民间疾苦,又会作何感想!

他抬起眼,目光中不再仅仅是恐惧,更多了一种破罐破摔的麻木和悲凉,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故事。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秋风吹过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