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强处理完父亲的身后事,也专门找马桂兰谈过。这个刚刚经历了丧父之痛的年轻人,表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成熟和体贴:“桂兰姨,我爸走了,这个家就靠你了。你还年轻,要是……要是以后遇到合适的人,我们做晚辈的,绝对支持。你别有顾虑,我爸肯定也这么想。”
马桂兰一直安静地听着,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杜安泰生前常用的那个紫砂茶杯。
等到大家都说完了,她抬起眼,眼神里没有激动,也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和深深的眷恋。
她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秀玲,玉芬,强子,你们的心意,我懂,我都懂。可我不想找别人了。”
她环顾着这个虽然不大,却被她和杜安泰共同收拾得温馨整洁的小院和屋子,目光柔和而哀伤:“这里,是我跟安泰的家。他是不在了,可我觉得,他好像没走远,还在这屋里,在这院里。我守着这里,就是守着他。我要是走了,或者找了别人,这个家就真的散了,安泰就真的成了没家的孤魂了。”
她顿了顿,眼中泛起泪光,却努力忍着没让它掉下来:“我哪儿也不去,我就替他守着这个家。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以后……以后我就当安泰是出远门了,我等他回来。”
一番话,说得秀玲和何玉芬都红了眼眶,再也劝不出口。
她们知道,马桂兰对杜安泰的感情,比她们想象的还要深。这不是一时冲动的悲伤,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融入骨血里的承诺与守护。
杜强更是听得喉头哽咽,他用力点头:“桂兰姨,我明白了!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以后我就是你亲儿子,有啥事,你随时叫我!”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场车祸的赔偿事宜,在志远的协助和交警队的督促下,终于走完了所有流程。
保险公司将一笔不算少,但永远无法与生命等值的赔偿款,打到了作为唯一合法继承人的杜强账户上。
钱到账的那天,杜强心里沉甸甸的。他立刻去银行取出了相当一部分现金,用一个信封装好,开车来到了杜家小院。
“桂兰姨,”杜强把信封推到马桂兰面前,语气诚恳,“这笔钱,是我爸用命换来的……你拿着。你以后一个人,用钱的地方多,留着养老,也算是我爸……最后能为你做的一点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