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丧命.公园(上)

在昏暗中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冰冷而内敛的幽光。它细长,尖锐,顶端带着可怕的、用于穿刺的锥形结构——一根冰锥!修长而致命,握在她那只戴着同色系猩红丝绒手套的手中,像一件精心搭配的饰品,却散发着令人血液凝固的寒意。

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尖叫——

“噗嗤!”

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钝响!

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火山爆发,瞬间从我的左手掌心炸开,席卷全身!那痛楚如此尖锐、如此蛮横,瞬间冲垮了所有意识,眼前只剩下爆裂的白光。

我的左手,被那根冰冷的金属锥体,狠狠贯穿!锋锐的锥尖穿透皮肉骨骼,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余势不减,深深扎进了下方坚硬的喷泉池壁岩石缝隙之中!

“呃啊——!!!”

喉咙深处爆发出非人的惨嚎,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痉挛、弹跳,却被那根钉穿手掌的冰锥死死地固定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神经末梢疯狂搅动,冷汗瞬间浸透全身,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开始发红、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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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红衣女子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冰冷的气息拂过皮肤,“忍耐一下…很快就好。”

她缓缓直起身,动作优雅得像在伸展肢体。她微微歪着头,那张惨白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欣赏着我因剧痛而扭曲抽搐的表情,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烁着一种纯粹而残酷的兴奋光芒,如同艺术家审视着即将完成的画布。

“完美的…锚点。”她轻声赞叹,红唇勾起一个纯粹愉悦的弧度。

紧接着,她的左手也抬了起来。另一根同样闪烁着致命幽光的冰锥,赫然出现在她戴着猩红手套的掌心!锥尖在昏暗中对准了我因剧痛和恐惧而圆睁的、泪眼模糊的眼睛!冰冷的金属尖端,距离我的眼球只有毫厘!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喷泉池底干涸的淤泥和青苔的腥气,混合着自己掌心伤口涌出的、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血腥气,疯狂地钻进鼻腔。左手被钉穿的部位传来撕裂般的、持续不断的剧痛,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新的眩晕和恶心。

视野因剧痛和泪水而模糊、晃动。上方那张惨白的脸和刺目的红唇,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水中倒影般扭曲不定。唯有那根对准我眼睛的冰锥,闪烁着地狱般冰冷而清晰的幽光,占据了我全部的世界。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具象、如此贴近。它不再是传说,不再是公园入口处警示牌上冰冷的文字,而是眼前这根即将刺入我眼球的金属,是那只戴着猩红手套、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的手。

红衣女子微微俯身,凑得更近了些。那股腐朽甜腻的气息几乎要将我窒息。她似乎在观察我眼中濒死的绝望,如同鉴赏一件稀有的藏品。

“你的眼睛…真漂亮。”她轻声细语,声音滑腻如毒蛇,“像两汪清泉…可惜了…” 红唇弯起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病态的惋惜,“不过,没关系。很快,它们会焕发出更永恒的光彩。”

她握紧冰锥的手腕,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角度,锥尖精准地锁定了我的左眼瞳孔中心!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纯粹的、非人的兴奋光芒达到了顶点,如同即将完成最终一笔的艺术家。

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徒劳的抽气声,像破旧的风箱。身体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在这绝对的恐怖和剧痛面前彻底崩溃了。除了被动地承受这灭顶的绝望和锥心刺骨的疼痛,我什么也做不了。世界缩小到只剩下那一点逼近的、冰冷的金属尖端。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穿透眼球、刺入颅骨的终极冰冷和黑暗。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秒——

“呜——呜——呜——”

凄厉、尖锐、划破死寂夜空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利刃般狠狠刺入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公园!

声音来得极其突兀,极具穿透力!撕碎了红衣女子精心营造的死亡氛围!

那根距离我眼球只有毫厘的冰锥,猛地停住了!

我倏地睁开眼!

红衣女子那张惨白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出现了一种情绪——不是愤怒,不是惊慌,而是一种被打扰了创作兴致的、极度的、冰冷的厌恶。她深不见底的黑眸瞬间转向警笛声传来的方向,公园入口处!那双眼睛里,属于“人”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野兽般的凶戾寒光。

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已经隐约能透过稀疏的树丛,在远处跳跃、晃动,像濒死者眼中最后的光。

时间仿佛再次流动,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凝滞感。

红衣女子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头。她的视线重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被打断的暴怒,有对即将失去“完美作品”的深切惋惜,还有一种…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评估?

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紧接着是纷乱急促的脚步声和男人粗粝的吼叫:“那边!喷泉!快!”

脚步声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红衣女子的红唇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她深深、深深地看了我最后一眼,那目光像要将我的灵魂也钉穿在石壁上。然后,她握着冰锥的手猛地一扬!

不是刺下!

而是用那尖锐的锥尾,如同毒蝎的尾针,快如闪电地在我裸露的脖颈侧面狠狠一划!

“滋啦——”

皮肤被割裂的锐痛传来!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顺着脖颈流下。

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她做了什么?!

没有时间思考。下一刻,我只感觉左手掌心传来一阵令人晕厥的剧痛——那只贯穿我手掌的冰锥被猛地拔了出去!带出一股滚烫的血泉,喷溅在冰冷的池壁和我自己脸上。

“呃——!” 我痛得蜷缩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那片浓烈的、令人窒息的猩红阴影倏地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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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

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近乎狂暴的速度和力量,瞬间远去,朝着公园更深、更黑暗的河岸方向。

“站住!警察!” 一个男人惊怒的咆哮声紧跟着响起,脚步声更加急促地追去。

混乱的脚步声、呼喊声迅速接近喷泉池。

“这里!喷泉池底!有人受伤了!” 另一个声音大喊。

几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柱猛地射入干涸的池底,如同探照灯般打在我身上。光线强烈得让我睁不开眼,只能模糊地看到几个穿着深色制服的身影出现在池沿边缘,正动作迅速地准备下来。

“受害者!还有意识!快!急救包!通知救护车!” 一个沉稳的声音指挥着,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获救了?我真的…活下来了?

这个念头像微弱的火星,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艰难地闪烁了一下。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感。左手掌心那个贯穿的伤口和脖子上那道新添的割裂伤,同时爆发出灼烧般的痛楚,迅速抽干我仅存的力气。

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着黑暗的深渊急速坠落。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我涣散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身下冰冷的喷泉池壁岩石。就在我左手刚刚被钉穿的位置附近,一块被岁月和污水侵蚀得颜色深沉的石头上,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字迹。

借着上方晃动的手电筒余光,那几个被青苔半掩的刻痕,像冰冷的针,刺入我昏沉的意识:

>李素娥

>1980 - 2005

冰冷的手电光柱如同舞台追光,定格在我蜷缩在污秽池底的躯体上。剧痛和失血像沉重的黑幕,拉扯着我的意识向下沉沦。警员的呼喊、急救包的窸窣声,都隔着一层厚厚的、粘滞的水,模糊不清。

“李素娥…1980-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