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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骨舟从雾中浮现时,老人的目光立刻锁定了舟上模糊的江子谦。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深邃和一种近乎灼热的探究欲。
“果然如此……”老人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力量,“阴阳裂隙,规则造物……古籍记载非虚。”
江子谦(舟人)依照规则,平伸手掌。规则之力自然映照,显现在老人眼前的,并非具体的亲人影像,而是一排排密密麻麻、如同蝌蚪般游动的古老文字虚影,以及一些复杂异常的星图与卦象——那是他毕生钻研、至死未能完全参透的玄奥知识,是他最大的执念。
“每个看见我的人,” 低沉的声音响起,“都要做出选择——”
老人抬手,打断了他(或者说,并非打断,而是他的行为恰好卡在了规则宣告的节奏点上)。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江子谦那模糊的面容,一字一句地问道:“摆渡者,老夫只问一句——这轮回,可有尽头?这规则,由谁而定?”
轰!
就在老人问出这句话的刹那,江子谦清晰地感觉到,笼罩四周的规则之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并非是因为老人的问题本身,而是他提问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烈到几乎形成实质的“求知”执念,与规则之力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和……冲突!
仿佛一滴水溅入了超高温的油锅。
以那老人为中心,一道无形的、肉眼不可见但灵魂能清晰感知的“涟漪”,猛地扩散开来!这一次的涟漪,远比之前任何一次情绪波动都要强烈、都要持久!
机会!
江子谦的灵魂核心在这一刻疯狂运转,那被冰封的、属于“江子谦”的意识碎片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挣扎着,试图冲破束缚!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自己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念,都聚焦于腰间那串银手链,聚焦于手链与这阴河、与那河底沉尸可能存在的联系,聚焦于之前惊鸿一瞥所见的系统“漏洞”信息,然后,趁着这规则的“涟漪”,朝着那老人,朝着这片动荡的空间,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凝聚了他所有残存意志的提问:
“漏洞何在?!”
没有声音发出。但这凝聚了极致意念的询问,如同一道无形的箭矢,射入了那规则的涟漪之中。
霎时间,异变陡生!
老人身后的浓雾剧烈翻腾,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原本稳定的空间感瞬间丧失,滩涂、河水、雾气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一阵尖锐的、仿佛玻璃碎裂般的噪音直接贯穿灵魂!
江子谦“看”到,那老人的身影在涟漪中变得扭曲、闪烁,他脸上露出极度的震惊和一丝恍然,嘴巴张开,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规则的反噬来得更快、更猛烈!
一股远超之前的、仿佛天倾般的冰冷意志,带着被触怒的狂暴,轰然降临!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落在江子谦的灵魂核心之上!
“噗——”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吐血,但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如同被砸出裂痕的瓷器,意识瞬间变得支离破碎,那刚刚挣扎出冰面的一丝自我,被毫不留情地重新拍回万丈冰洋之底!极致的痛苦甚至超越了感官的范畴,那是存在本源被撕裂的剧痛。
与此同时,下方那发出“禁忌”提问的老人,身体猛地一震,他那强烈的求知执念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瞬间黯淡。他的肉身甚至没有经历通常的消散过程,就如同被橡皮擦从现实中直接抹除一般,骤然化作一蓬最细微的光尘,连一声惨叫都未能留下,便彻底湮灭。
而他本该被剥离、用于修补白骨舟的骨骼,也未能留下分毫。
规则的涟漪被强行抚平,空间的扭曲被暴力修正。
一切重归死寂。
只有江子谦(舟人)依旧矗立在白骨舟上,模糊的身影似乎比之前更加黯淡了几分。灵魂核心处传来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裂痕”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刚才那冒险的代价。
他失败了。没能得到任何答案。
不……并非完全没有。
在老人湮灭前的那一瞬,在规则反噬降临、他自身意识几乎溃散的万分之一秒里,他捕捉到了一幅更加短暂、更加模糊、却直指核心的画面:
那并非什么复杂的图示或信息流,而是……一个“坐标”。一个由三种不断变幻、相互叠加的诡异色彩(一种是他见过的、那片异常水域的暗沉五彩,一种是阴河的死黑,还有一种则是仿佛由纯粹光线扭曲而成的惨白)所共同指向的……一个“点”的印象。
这个“坐标”印象,如同一个滚烫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受创的灵魂裂痕之中,与那系统漏洞的碎片信息、与子安手链的微弱共鸣、与那水下苍白尸骸的恐怖景象,纠缠在了一起。
代价沉重,几乎让他形神俱灭。
但那一闪而逝的“坐标”,就像在绝对的黑暗中,为他指引出了一条……可能存在的,通往未知(或许是更深地狱,或许是唯一生路)的险恶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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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舟微微调整了方向,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影响,朝着那片曾经惊鸿一瞥的、泛着暗沉五彩油光的异常水域,偏离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
江子谦(舟人)沉默地划动着长桨,模糊的面容下,是遍布裂痕的灵魂与一个刚刚萌芽的、危险的航向。
低沉的规则之音依旧在回荡,但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杂音。
“渡魂往生,收魄为舟……”
“无休……无止……”
“无休无止……”
代价是刻骨铭心的。
那源自规则本源的狂暴反噬,在江子谦的灵魂核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裂痕”。这并非物理的损伤,而是一种存在本质的受创。每一次规则之力的运转,每一次白骨舟的航行,甚至只是维持着他这非人形态的基本“存在”,都会引发裂痕处传来的、如同钝刀刮骨般的持续性剧痛。这痛苦无休无止,如同背景噪音,取代了之前冰冷的麻木,成为了他新的常态。
然而,正是这无时无刻的痛苦,反而成了他最清醒的警钟。它提醒着他那失败的冒险,更提醒着他烙印在裂痕深处的、那幅由三种诡异色彩指向的“坐标”印象。
他不再需要刻意去“回忆”,那坐标就如同一个在他灵魂中燃烧的幽暗灯塔,不断散发着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牵引力。尤其是在他驱使白骨舟,依照规则巡航于常规水域时,这种牵引感与裂痕的疼痛交织,形成一种令人发狂的焦灼。
他必须去那里。那个由暗沉五彩、阴河死黑与扭曲惨白共同指向的“点”。
但经历了上次几乎形神俱灭的教训,他深知莽撞等同于自毁。他需要准备,需要更深入地理解这艘船,理解这片水域,理解……规则本身。
他的“目光”投向了脚下这艘白骨舟。
这艘由无数亡者骨骼拼凑、与他性命交缠的诡异载具。它不仅仅是交通工具,是囚笼,似乎……也是规则的一部分,是这片阴河系统的一个“节点”。
他开始将一部分感知,从无垠的外界收回,沉入脚下的骨舟。起初,只能感受到那森然死寂的白骨材质,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属于无数前任被禁锢者和被摆渡者的绝望残响。但当他忍受着裂痕的剧痛,将意念更加集中、更加精细地渗透进去时,他逐渐“听”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在那绝望的合唱之下,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却稳定持续的……“律动”。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缓慢的心跳,又像是某种庞大机械运转时核心部件的嗡鸣。这律动与整个阴河的水流、与弥漫的雾气、甚至与那无所不在的规则之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同步的谐振。
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意志(那混合了残存人性与冰冷规则驱动的意志)与这股律动进行极其细微的“对接”。这不是对抗,而是一种近乎“同频”的尝试,如同试图理解一台复杂机器的运行节奏。
过程极其艰难且危险。每一次意念的靠近,都会引发裂痕处更尖锐的疼痛,甚至有几次,他感觉自己的“存在”险些被那庞大的律动同化、吞噬,成为这白骨舟更深度的一部分,彻底失去那一点点可怜的自我。
但他坚持了下来。凭借着那坐标的牵引,凭借着对河底子安肉身的执念,凭借着内心深处不肯彻底熄灭的不甘。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对白骨舟的“操控”,不再仅仅局限于规则赋予的、基础的航行和摆渡。他能更精细地感知到骨舟与周围水域、雾气的能量交互。他能察觉到哪些区域的规则之力相对“稀薄”,哪些地方的雾气隐藏着不易察觉的“褶皱”和“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