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巷子口的碎石不再滚动。我站在原地,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左腕那道疤还在跳,像是皮下有东西在动。我低头看了一眼,痂已经结好了,不流血了。耳环贴着皮肤,有点温热,也不再震动。
我知道厉无咎没了。他留在我的经脉里的血线,被黑色巨树吸得一干二净。石塔倒了,残钟化成了粉末。他想抢洞天钟的事,也结束了。
但我不能放松。
我转身往回走。中州城还在远处,天边刚亮,街上开始有人走动。
我从拍卖会侧门进去,守卫看了我一眼,没拦我。程雪衣的人在门口等我,穿着黑袍,低着头带路。我没说话,跟着进了内厅。
大厅已经收拾干净。地面很整洁,看不出打斗过的痕迹。拍卖台完好,灯也亮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角落还有几处烧过符纸的印记。
我走到七号包厢前,停下脚步。里面空了,桌椅整齐,没人知道这里曾有过一场师徒对决。我伸手摸了摸耳环,它安安静静贴在皮肤上,没有异样。
“你回来了。”程雪衣从主控台走过来,声音很轻。
她换了件浅青色长裙,头发整整齐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站的位置刚好挡住别人看我的视线。
“陨铁呢?”我问。
“还没交割。等你点头。”
我点点头。她抬手示意。
拍卖师从后台走出来。是个瘦高的男人,脸窄,眼神沉,穿灰袍,袖口绣着金线。他手里托着一个乌木盘,上面盖着红布。
他走到我面前,放下盘子,掀开红布。
一块暗灰色的金属躺在里面。表面粗糙,有坑洼,边缘卷曲,像是被火烧过。它不大,只有巴掌大,但很沉。
我没直接碰它。我从药囊里取出一枚净灵丹,在陨铁上方划了一圈。
丹药微微发亮,没变色,也没抖。
没问题。没有咒文,没有符印,不是陷阱。
我收起丹药,把陨铁拿起来。刚入手是凉的,握了几秒后,变得微温。
这东西……确实不一样。
我把它放进袖中的暗袋。这个袋子是鲁班七世做的,夹层里缝了隔灵布,能防探测。
拍卖师没走。他低头,声音压得很低:“有人托我给您这个。”
他翻过手,一张泛黄的纸片落在乌木盘上。纸很旧,边角破损,像是从古书上撕下来的。
我没动。
他把盘子往前推了半寸,然后转身离开,背影笔直。
程雪衣走过来,想拿那张纸。旁边立刻有几个竞拍者围上来,问玄冥丹的事,问刚才的动静,问有没有死人。
她停下,转头应付他们。语气平静,一句一句都挡了回去。
我趁机把纸片捏住,塞进药囊最里层。那里有个小夹袋,专门放不能见光的东西。
纸片一进去,我就觉得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