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映照着隘口内或坐或卧、劫后余生的身影，也映照着被捆成粽子、丢在角落阴影里的匪首。他脖颈和手腕的伤口已被草草处理（苏甜出于最基本的救治原则，也为了防止他过早死掉），但失血和疼痛依旧让他脸色惨白，精神萎靡。只是那双眼睛，在火光闪烁间，偶尔还会流露出惯有的凶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苏锐、苏工、里正以及另外两个在刚才抵抗中表现勇敢的青壮，围坐在篝火旁。苏甜抱着熟睡的男婴，和苏文坐在稍近的位置，安静地听着。赵梅则在稍远处照看着几个伤势较重的妇人。

“说吧，”苏锐的声音如同他手中那把擦拭着的柴刀，冰冷而直接，“黑风寨，有多少人？老巢在哪？留守的还有几个？被抓的妇人关在何处？”

匪首抬起眼皮，瞥了苏锐一眼，咧开嘴，露出带血的牙齿，发出嘶哑的冷笑：“哼，小子，有点本事。但想从爷爷嘴里掏东西？做梦！老子栽在你手里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架势，试图顽抗。

里正眉头紧锁，另外两个青壮面露怒色，却不知该如何撬开这亡命徒的嘴。

苏锐擦拭柴刀的动作不停，眼神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地道：“想死？很容易。我可以给你个痛快。也可以……”他顿了顿，柴刀在火光下反射出寒芒，“把你交给那些死了亲人、兄弟的乡亲。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招待你？”

匪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他见识过流民在绝望中的疯狂，若真被交给那些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苦主，下场绝对比一刀杀了凄惨百倍。

“你……你敢！”他色厉内荏地低吼。

“你可以试试。”苏锐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冷酷。

苏甜在一旁，轻轻拍着怀里的男婴，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匪首耳中：“你脖颈的伤口虽深，但未伤及要害。手腕断裂，接得好，以后或许还能拿点轻东西。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医者的冷静剖析，“若伤口恶化，化脓生疮，高烧不退，先是浑身滚烫如同火烤，继而打起摆子，冷热交替，最后皮肉溃烂，生生烂死……那滋味，想必比一刀了断‘有趣’得多。”

她描述得细致而客观，仿佛在陈述一个必然发生的医学事实，没有丝毫威胁的语气，却让匪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刚才亲眼见过这女子救治伤员的狠辣与有效，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一想到那种缓慢腐烂而死的惨状，他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开始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