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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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蛮的冬日来得比刀还快,第一场雪落下时,戈壁滩上的碎石还凝着霜,转眼就被漫天风雪盖得严严实实。部落帐篷外的枯木早被砍光,牧民们裹着磨破的羊皮袄,围在仅存的几堆篝火旁,火塘里的柴禾湿得冒烟,连暖意都飘不远。

更熬人的是粮食。去年秋天的牧草被一场早霜冻枯,牛羊瘦得皮包骨,能挤出的奶少得可怜;储存的青稞在雨季发了霉,筛来筛去只剩半碗能吃的颗粒。部落里的老人把最后一块风干肉分给孩子,自己却冻得嘴唇发紫,望着帐篷外的风雪叹气再这样下去,整个部落都要被冻饿吞掉。

首领金盛站在山岗上,手里攥着半块冻硬的青稞饼,望着南方南国拒蛮城的方向。那里有肥沃的田地,有满仓的粮食,有能抵御风雪的房屋。风裹着雪粒子打在他脸上,他却没觉出疼,只想着部落里嗷嗷待哺的孩子,想着冻得直抖的老人,想着再不抢些粮食,开春时帐篷里只会剩下冰冷的尸体。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雪雾时,金盛拔出腰间的弯刀,刀身映着雪光,闪着冷硬的光。部落里的壮丁们纷纷拿起弓箭和长矛,他们的靴子磨穿了底,肚子饿得咕咕叫,却眼神坚定——为了活下去,只能朝着南国的方向,踏过冰封的戈壁,去抢那一口能救命的粮食,抢一个能熬过冬天的机会。风雪中,马蹄声踏碎积雪,朝着南国的边关,渐渐逼近。

三皇子徐猛,人如其名,天生神勇,三岁能弯弓,六岁能举鼎,九岁便可以百步穿杨,十六岁进入八级,十八岁便到了八级巅峰。不过在他十四岁之时便去戍边,如今已经在拒蛮城呆了快五个寒暑。

若是武力超群,他最多也就是个武将,但是他在拒蛮城掌兵五载,自北境至西疆,凡二十七战未尝一败。初临阵时,西蛮铁骑踏破三座关隘,他却以三万新募之师为饵,在雁回峡谷设伏,一日之内斩敌七千,连夺被掠牛羊牲畜万余,首战便断了西蛮南下的锐气。

此后四年,他惯于以奇制胜。西蛮倚仗骑兵迅捷,常袭扰粮道,他便命人在漠北草原广植耐旱灌木,又驯练善射的轻骑小队,专挑蛮兵补给线薄弱处突袭,不到半年便让西蛮陷入“打粮难、存粮更难”的困境。去年深秋,西蛮倾巢而出欲夺临河城,他却亲率五千精锐绕至蛮兵后方,火烧其囤积的过冬粮草,趁蛮兵军心大乱时正面强攻,不仅守住城池,更一路追击至西蛮王庭外围,逼得蛮王不得不遣使求和,将此前侵占的五座边城尽数归还。

五年征战,他从帐前新锐熬成了西蛮闻风丧胆的“铁面将军”,昔日纵横草原的西蛮骑兵,如今连越过边境一步都需反复斟酌,这道由胜仗筑起的防线,让人敬畏。

西蛮边关的天总比别处低,铅灰色的云像浸了水的毡子,沉甸甸压在连绵的赭色山梁上,山岩是裸露的,没有半分草木遮掩,只在石缝里嵌着些枯黄的骆驼刺,风一吹就贴紧岩壁,像被冻僵的枯草。

萍郡主的车队,从城东而入,城墙根下,是一片高低错落的土坯房,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却大多被风掀去了大半,露出里面的木梁,歪歪扭扭地支撑着。房檐下挂着的风干肉干、羊皮袄,还有士兵们修补好的箭囊,都被风沙染成了同一种土黄色,只有偶尔晾晒的红色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才勉强添了几分亮色。土坯房之间的小路,是被无数双脚踩实的土路,路面布满了碎石和马蹄印,一到起风的日子,黄沙就顺着路缝往上冒,钻进人的衣领、袖口,连呼吸都带着沙粒的粗粝感。

因为风沙,车队行驶极慢,尽管这一路西行,大家已经见识到了边关的苦寒,感受到了气温的变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一下子还是适应不了拒蛮城的风沙。

城外是无边无际的戈壁滩,碎石子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远处的雪山像一道银灰色的屏障,终年不化的积雪,把山尖染得发白,寒气顺着风往关城里灌,让人冻得缩紧脖子。戈壁滩上没有任何遮挡,只有几株孤零零的胡杨树,树干扭曲着,树皮皲裂得像老人的手掌,却仍倔强地挺立着,像是在守护这片荒凉的土地。偶尔能看到几只秃鹫,在天空中盘旋,翅膀掠过铅灰色的云层,发出几声嘶哑的鸣叫,更添了几分西蛮的苍凉。

拒蛮城的东门缓缓推开时,晨雾还未散尽。三皇子徐猛一身玄色劲装立在城楼上,目光扫过城外缓缓驶来的车队,原本锐利如刀的眼神骤然软了三分,连握着佩刀的指节都松了些。

待马车停下,他带着身后的将领来到城楼下迎接,等萍郡主的侍女掀帘,将萍郡主从车里扶了出来。他才笑着说了句:“淼淼好久不见。”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路上可还安稳?。”说着便递上了准备好的暖手炉,全然没了平日在军中的肃穆。

徐萍柔声的回答道:“三哥,好久不见,自从你来了这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小主,

此时身后的吴晴也往前一步,拱手行礼:“下官京畿处同知吴晴,见过三皇子殿下。”三皇子的的目光才转向他,方才的暖意瞬间淡去,只淡淡“嗯”了一声,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下。他侧身让萍郡主先入城,对吴晴却再无多余言语,自己则陪着萍郡主并肩走在前面,低声问着京中琐事,连余光都未再往吴晴那边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