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坐着!”顾父赶紧拦住她,哭笑不得,“伦敦是大城市,啥没有啊?
奶粉、钙片、婴儿用品,比咱这儿全乎着呢。
您寄过去,路上颠半个月,说不定都潮了,白瞎钱。”
刘父也帮腔:“就是,从卿在那边啥买不着?
您忘了他说请保姆的事?
人家肯定比咱懂怎么照顾孕妇,咱寄这些家乡玩意儿,是图个心意,真要论实用,那边啥都不缺。”
周姥姥撇撇嘴,还是舍不得:“我就是怕他们买不着合心意的,咱这虎头鞋,针脚里都带着福气呢。”
“虎头鞋得寄,”顾父笑着把那堆小鞋往箱子里塞,“但奶粉真不用。
您想啊,英国的奶牛多,奶粉能差了?
再说从卿那稿费,还能给孩子买差的?”
顾母想了想,把手里的红糖放下了:“也是,别到时候寄过去人家不用,还占地方。
咱把那包枸杞留下,给春晓泡水喝,这个他们那儿指定没有咱这儿地道。”
刘母也把麦乳精拿出来一罐:“留一罐给家里老的喝,寄一罐意思意思就行,别让箱子太沉,邮费贵。”
最后封箱时,箱子还是鼓鼓囊囊的——里面有顾母做的棉睡衣,刘母织的小毛衣,周姥姥纳的虎头鞋,还有顾父特意找的几本孕期护理的老书,扉页上写满了注意事项。
还有给土豆的一些东西,没顾从卿的份。
顾父在箱子角写上“轻拿轻放”,又画了个大大的爱心:“让他们知道,家里人都记挂着。”
刘父蹲在地上打包,笑着说:“等这箱子到了伦敦,从卿打开一看,准得笑咱老土,但心里指定热乎。”
周姥姥摸着箱子,像摸着小曾孙的脸蛋:“可不是嘛,咱人去不了,这点东西就是咱的心思,跟着他们跨洋过海,替咱瞅瞅那孩子,看看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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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孩子们看见只有高兴的份,都是知道感恩的好孩子。”
阳光透过院墙照进来,落在沉甸甸的箱子上,也落在几位长辈的笑脸上。
这箱子里装的哪里是衣物营养品,分明是一整个家的牵挂,要漂洋过海,去温暖那对在异国他乡的年轻夫妻,告诉他们:家里一切都好,就盼着你们平安,盼着孩子顺利降生,盼着一家人早日团圆。
……
顾从卿拆开信封时,信纸边角还带着远洋运输的褶皱。
他逐字逐句读着,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读到“海运寄了三箱东西,月底到港,记得去取”时,转头冲刘春晓扬了扬信纸。
“你瞅瞅,”他语气里带着点故意的委屈,“妈和姥姥她们,这是把全四九城的宝贝都给未来的小祖宗搬来了。
咱仨刚到伦敦那阵,可没这待遇,我记得你当时就带了两箱书,我就一背包资料,土豆更惨,就个小布包。”
刘春晓正靠在沙发上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袜子,闻言笑着抬眼:“那能一样吗?
咱那会儿是去奋斗,现在是添丁进口,家里人高兴呗。”
她凑过去看信纸,“写没写都寄了啥?”
“写了,”顾从卿念给她听,“‘虎头鞋六双,小棉袄四件,红糖两斤,枸杞一包,还有你妈织的毛衣,姥姥纳的鞋垫……’嚯,还特意标了‘给孩子的红肚兜三件,辟邪用’。”
“在英国辟什么邪,到处都是洋鬼子。”
他念着念着,声音软了下来,指尖划过信纸上“家里都好,勿念,照顾好春晓和孩子”那行字,忽然没了刚才的酸溜溜,只剩下暖流在心里淌。
“其实我知道,”他挨着刘春晓坐下,手轻轻放在她肚子上,“他们是想咱们了,又来不了,就把心思都缝进这些东西里了。你看这红肚兜,指定是姥姥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绣的。”
刘春晓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翻文件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