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校方和文部省最终召唤警察机动队(机动队)时,真正的风暴降临了。
* **第一次碰撞:** 盾牌阵、警棍的寒光与飞来的石块、燃烧瓶第一次激烈交锋。催泪瓦斯辛辣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呛得人涕泪横流。深保田第一次目睹暴力近在咫尺:一个熟悉的同学在推搡中被警棍边缘狠狠刮过额头,鲜血瞬间涌出。他本能地冲上去搀扶,玲子在高处用扩音器冷静指挥:“医疗组!C区入口有伤员!快疏散!” 她的声音竭力保持平稳,但深保田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 **全面攻防:** 冲突螺旋上升。装甲车的履带碾压着碎石,高压水炮的冰冷水柱如鞭子般抽打。学生们从屋顶、掩体后投掷石块、燃烧瓶,挥舞着铁管和自制的“角材”。校园沦为战场。在一次保卫关键路障的行动中,深保田被混乱中挥来的警棍重重击中手腕外侧。剧痛袭来,他低头看去,一道深长的、宛如新月的伤口狰狞地裂开,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衣袖。这道**月牙形的伤疤**,成为他身体上第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
* **巷战与奔逃:** 战火蔓延到校外狭窄的后巷。深保田和玲子气喘吁吁地背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听着机动队沉重的皮靴声和尖锐的警笛声在咫尺之遥的巷口呼啸而过,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喘息和死亡的迫近感。
然而,比外部镇压更令人心寒彻骨的是“学生组织”内部的撕裂。
* **“肃清”风暴:** “内奸!”、“机会主义者!”、“变节者!”——恶毒的指控写在雪花般的传单上,在“解放区”内飘散。派系(尤其是水火不容的革马派与中核派)间的分歧迅速演变为肢体冲突,甚至动用了武器。深保田目睹了一场噩梦般的“私刑”:一个被不同派系激进分子共同指控“向校方告密”的学生,在昏暗的走廊角落被数人用铁管和角材疯狂围殴,惨叫声淹没在狂热的咒骂中。最终,那个血肉模糊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被丢弃在冰冷的地上。玲子以全共斗代表的身份试图介入,厉声疾呼:“住手!这是自相残杀!” 但她的理性声音被派系仇恨的狂潮彻底吞噬。她站在人群边缘,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幻灭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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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的终章:** 内部斗争的残酷达到了顶点。某个深夜,一声突兀而沉闷的**枪响**划破了校园死寂的空气(可能是派系火并的走火,也可能是绝望的自戕)。第二天清晨,消息如同瘟疫般传开:一名学生在混乱的内部冲突中被自制手枪击中,当场身亡。白布覆盖的担架被沉默地抬出封锁线。深保田和玲子站在警戒线外,看着那抹刺眼的白色消失在晨雾中。所有的口号——“粉碎反动政权!”、“七生报国!”——都在那一刻失去了意义,变得空洞而荒谬。理想主义的光环,被同袍的鲜血彻底浇灭、玷污。玲子死死抓住深保田未受伤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肉,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为逝去的年轻生命,为被彻底背叛和践踏的理想。深保田手腕上的月牙伤疤,在晨光下隐隐作痛,仿佛也在哀鸣。
大学最终被如潮的警察强行清场。象征的红旗被扯下,路障被推倒,弹痕和催泪瓦斯的痕迹遍布校园。深保田和玲子站在一片狼藉的广场中央,四周是散落的传单、破碎的玻璃和未干的血迹。空气里残留着硝烟、瓦斯和焚烧物的焦糊味,令人作呕。伙伴们四散:被捕、被开除、消沉隐退,或遁入更激进、更黑暗的地下。
他们敬重的**戎野教授**,那位曾同情学生诉求、在校内竭力斡旋的学者,在目睹了学运的惨烈失败,尤其是那场致命的内讧后,心灰意冷地递交了辞呈。在简短的告别会上,他痛彻心扉地说:“我们对抗了强权,却最终败给了自己内心的魔鬼。**暴力一旦被选作手段,理想本身便已宣告死亡。**”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丧钟,沉重地敲打在深保田和玲子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玲子擦干残留的泪痕,眼神疲惫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她轻轻抚过深保田手腕上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光,我们错了,彻底错了。暴力…它从来不是答案。它只会制造出更多、更可怕的怪物,最终…吞噬掉我们自己。” 这道疤痕,是外部镇压的证明,更是他们共同经历的理想崩塌与人性沉沦的永恒烙印。